有人说故乡是我们从小生长的地方,也有人说故乡只是锁住我们儿时美好记忆的地方。
而我记忆里的故乡,却是有一轮明月悬挂心头,偶尔想起,如昨天才从故乡回来一般。
故乡的月亮总是明晃晃的,静谧的。它基本上是在我们吃完晚饭就出来散步了。但它却是走得慢慢的,像是没怎么动,却又是移动了位置。若不是偶尔村里几声狗儿的狂叫声,断是没有什么可以打扰月亮的这种清静的吧。
大人们在大厅里说笑聊天,小伙伴们喜欢三五个结伴在院落里一同看月亮。我们总是喜欢比眼力,看谁能看到月亮里更多的东西,我往往只能看到月亮里左下角的一棵树,不如小伙伴们看到的多,他们说可以看到嫦娥、可以看到玉兔,但我却是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若是在有风有云的晚上,看月亮却是有趣得多。我们看到月亮在跑,我们也跟着月亮跑,偶尔月亮也会和我们捉迷藏,悄悄地躲到云层里去。那薄薄的云层哪里遮得住明晃晃的大月亮呢?有一半屁股露在云外面呢。小伙伴们就指着月亮“咯咯咯”笑了起来。直到脖子仰看着累了,才跑回屋里睡觉。大人们仍在山侃闲聊,勤劳的婶婶还在忙个不停,或给叔叔们做下酒菜或把明天的鸡食、猪食装备好,或照顾年迈的奶奶。
岁月如梭,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自爷爷奶奶去世后,极少回故乡。偶尔回乡,也是匆匆忙忙,几乎是不住夜的。儿时的小伙伴们也是一个也寻不着了的。故乡的夜色,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去体会了。
有一次回故乡办事,得住一个晚上。大家吃完晚饭后,天还没完全擦黑,只有堂嫂带着还不足岁的宝宝在家,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问了才知他们都在村的后寨玩着呢。我好奇地寻了去,未到村后寨,就远远地听到密集的喧闹声。
原来是村里人男女老少地站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叠钱,百元的放在最下面,散钱叠加在上面,紧紧地捏着,整个现场气氛高涨,叫喊声不绝于耳。整个院落烟雾弥漫,吸烟的男人女人都有。浓烟呛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发现了在中央站着的婶婶,着了魔一般左右看,手里也紧紧捏着一叠钱。只见婶婶突然用如今我也听不懂的壮话大喊了一句,大家跟着狂热起来。钞票就不停地流转,从这个人手中转到那个人手中,默契得很,我看了几分钟也看不懂其中的玄机。我担心婶婶抬头就看到我,急急地落荒而逃。
沿途经过儿时熟悉的自家菜地,早已杂草丛生,也许是有好几年都没有打理过了吧。
办完事,第二天下午我就匆匆回城了。
后来听堂哥说,现在村里玩牌不再像幼时只是冬季没有农活的时候玩个三五天。如今是不分季节,男女老少,全村赌博,但往往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说起他妈妈来,即我婶婶,直叹气。自从学会了玩牌,家里的菜园基本荒废了、猪也不养了还不算,心思也不放在带孙女身上,煲个粥不是焦了就是不调味,吃完晚饭扔下碗筷就往村后寨跑,家里人谁敢劝她跟谁急。
故乡,最终还是慢慢地模糊了的,它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了的。那晚我没有看到儿时熟悉的月亮,原来故乡并不是每个晚上都有月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