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班机在凌晨降落。每一个在午夜起飞的灵魂都是孤独的。在这个星球上不言不语的走来走去,从每个人的世界走过。和来时一样相聚,和走时一样分散。海边浪大风疾,住的客栈离海边有十分钟的路程,每天夜里在海边坐到很晚,一直到星星涨满了天空。夜里的海沉默而不平靜,你能听到它低低的吟唱,环绕着孤独的生命,强大而不息的唱诵。它是深沉的,和大地一样,有千百万年来的秘密,它填埋和淹没,它深藏和潜伏,妳快乐和妳伤悲都是一朵浪花,瞬间就消失。午夜里的飞机渐渐加速飞了起来,机身强烈的颤抖,忽然间像失重一样跃了起来。这是熟悉的。
有一年,我从北疆的一个地方在午夜起飞,从窗口望出去,那一夜的月色极美极白,白的炫目,亮的扎眼。然后飞机剧烈的震动。那一架老式的只能坐几十个人的飞机似乎要被撕裂了一样痛苦的呻吟,那一个时间,我想死亡肯定是盘伏在飞机上,坐在每个人的肩膀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每一个人脸。它一定发现了什么,扑了几下翅膀便飞走了。飞机终于平静下来,你能听到我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翻手里的手。我怕我走不完梦里的路。起飞了。
就像一个生命终将会死去一样,对死亡惆怅,对死亡痛苦,我不对死亡害怕。我害怕这白花花的世界里突然没有了你的消息。我也害怕这样坐着坐着看见世界滑了过去。我伸手牵,伸手挽,世界像水一样漏了出去。我什么也留不住。迟到了好多年,错过了好多时间,我的脚下简朴而沉默慢慢走慢慢走,和我用笔一直慢慢记录路上的风景一样,不爱繁华,不爱喧闹,潜在水底静静的游。到哪里还是要到哪里,不知道重不重要,也没有想过重不重要。内心里淡淡的,愿意走的远一些和再远一些,直到远离了激烈的拥挤。这一切你好像知道又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午夜里的风很大,许多的事情被风吹起来,不知道是来还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