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瑾萱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的疗伤,热恋的嘉禾更是自顾不暇,只剩下话不投机的秦芳,柳依觉得宿舍越来越冷清了。她等到了那个人,从高二起就暗恋的张桥。
柳依希望嘉禾分享自己恋爱的幸福和苦恼,就像她分享嘉禾的幸福和分担她的痛苦一样。她盼望能嘉禾能留在宿舍,像以前一样,等别的人都睡了,她们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一直等到五月份的最后一天,她才如愿以偿。一抹夕阳从窗户射进房间,嘉禾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柳依叫住了她,问她今晚会不会留在宿舍。嘉禾告诉她,这半月都会住在宿舍 。
柳依高兴地说:“我等你下课,聊聊。”
“一起去上课,哲学系‘雷青椒’的课。这节课讲‘笛卡尔’。”嘉禾兴冲冲地说,语气里带着激动,略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雷青椒长得超帅,像极了古天乐。那么枯燥的哲学,他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春风。”
“你到底是学哲学还是看帅哥?我得给穆尘说说,你这花痴得管管了。”柳依笑着说。
“他去新加坡了,回来得几天呢。这点时间得好好利用起来,勾搭一下帅哥,找个同龄人玩玩。”嘉禾故意做出很放肆、很花痴的样子。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拉着柳依就往外走。
嘉禾和柳依进了教室以后,雷青椒已经站在讲台上,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窗边第一排的位置空着,嘉禾和柳依坐在了那里。
其实,自从开课以来,嘉禾一直坐这个座位。雷青椒知道嘉禾是旁听的学生,但他注意到嘉禾从未缺过一节课。课堂上,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讲课的老师和手上的课本。这个认真的女孩儿在雷青椒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碍于自己教授的面子,他从未主动和嘉禾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今天走进教室以后,他看见空着的座位,心里一阵失落。上课已经几分钟了,但他没有讲课,只默默地等待,等待她走进来,坐在那里。
嘉禾和柳依坐下之后,雷青椒正式上课了,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像大提琴发出的声音那般极具穿透力。
嘉禾左手轻托腮,心无旁骛,只有他讲课的声音,一边听,一边飞快地画着思维导图,记录要点和他推荐的书目。
课间休息的时候,雷青椒走过来拿起嘉禾的笔记本和课本看了一会,又合上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说:“你叫嘉禾?”
嘉禾拘谨地说:“嗯,我是中文系的,陈教授建议我来听您的课。”
“你学古典文学,陈教授可是全国古典文学专业首屈一指的专家,他不带本科生。我本科也学古典文学,上过一节陈教授的大师课,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后来对哲学的兴趣超过了文学,就放下了中文,转学哲学了。”雷青椒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嘉禾。
嘉禾被雷教授这样一看,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感觉很拘谨,不能和往常一样。雷青椒看见嘉禾窘迫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看着自己的学生,这样一来,他也感觉很尴尬,脸上一阵发热。
再讲课的时候,竟然没了素常的从容不迫,他轻咳了几声,掩饰自窘迫。定了定神,方才镇定自如地上课。
下课之后,嘉禾故意找东西耽误了几分钟,她判断年轻的雷教授走远之后,才和柳依走出教室。但是,如果一个人诚心等待便躲不开。
她们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雷青椒站在那里,显而易见在等人。
柳依笑着说:“你躲不了了。”
嘉禾故作淡定地说:“我躲他干什么,他是教授,我是学生,上课总是会见面的。”
“雷教授,你在等人吗?”嘉禾经过他的时候,笑着说。
“嗯。”雷青椒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说:“九点一刻。一起走走吧?”
嘉禾原本想先发制人,没想到雷青椒更老辣,她躲无可躲,只得说好。
经过宿舍楼的时候,柳依说要先回宿舍,嘉禾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却给嘉禾扮了一个鬼脸,转身走了。
嘉禾和雷青椒并肩走在操场上,月光洒在地上,梧桐树的影子也斜斜的落在地上。
雷青椒风趣幽默,他说自己遇见的趣事,也对嘉禾说得话颇具兴趣,最初的拘谨和尴尬变成了从容自在。
走了一会,嘉禾想着穆尘会打电话过来,便说:“回去吧,不早了。”
雷教授意犹未尽,却也不做勉强,送嘉禾到楼下,说了声再见之后便转身往教师公寓那边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会女生宿舍。
果不其然,穆尘给嘉禾打了电话,嘉禾回过去之后却没人应答。嘉禾看看时间,想穆尘不会是睡着,应该是环境嘈杂听不见电话铃声。嘉禾不禁想起温泉酒店的酒吧遇见穆尘的时候,他坐在吧台边,眼里带着深深地忧郁和失落,身边坐着娜娜。不知道今夜他会不会坐在某个酒吧,脸上是什么神情,身边坐着谁。
这样一想,嘉禾心里觉得烦乱,她便走出去刷牙,刷得很用力,牙膏沫上带着血。刷完牙之后,她没有音调的唱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歌进了宿舍。
“嘉禾,你为自己心神荡漾烦乱还是因为他没有接电话?”柳依笑嘻嘻地说。
嘉禾一怔,她在怀疑穆尘的忠心也在质疑自己的坚定,今夜的雷青椒确实扰乱了她的心。
穆尘回了电话过来,说因为洗澡没有接上电话。嘉禾感到惭愧,她知道他生活的习惯,却又猜疑他。穆尘在在那边笑着说:“我没有接上电话,是不是胡思乱想了?”嘉禾承认自己了自己的猜疑,听筒里传来穆尘的笑声。嘉禾听着他的笑声,感觉暖暖的,她也不说话也只是带着笑听着他笑。
他停止了笑,严肃地说:“小丫头,不许胡思乱想。不管你想我在干什么,都没有办法证实,都会成为真的。往坏的地方想,你会难过和痛哭;往好的方向想,你会快乐和幸福。”
“那不是欺骗自己吗?”
“我不会骗你。”温暖而又坚定深情,无形无相,却清晰地传入嘉禾的心里,她说:“永远。”
嘉禾觉得自己也应该岁穆尘坦诚以对,便说了晚上哲学课后和雷青椒散步的事情。穆尘笑着说:“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因为你是孩子,有很多的时间,也会遇见很多的人。在阅尽千帆之后,才能知道哪里是自己停泊的港。陪我们走一程的人很多,能走一生的人却是寥寥。我们会是一生。”
手机发烫,嘉禾的耳朵有些痛,她把手机换到了左耳上,穆尘却让她留一些时间给她的朋友,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
灯已经熄了,秦芳点着蜡烛和柳依说话。嘉禾加入了二人的谈话。
原来,姚世杰的高中的女同学来看他,两个人一起去吃“麻辣烫”被秦芳撞见了。姚世杰送走同学,赶紧过来给秦芳解释,秦芳却不依不饶,非要他跪下认错,发誓以后除了她以外,不能和别的女孩来往。
说完,秦芳的怒气仿佛没有散尽,柳依和嘉禾却已经笑成了一团。柳依止住了笑,问秦芳:“他发誓了没有?”
“发了。他跪下给我认错了,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来往。”秦芳说完,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你觉得发誓管用吗?世杰发了誓,你是不是心安了?”柳依直指人心,问得很认真。
“没有。”
“世杰下跪你觉得他真的愿意这样做吗?这样做,他开心吗?”嘉禾又问。
“他才不愿意。我坚持了三个多小时,说如果不认错发誓就和他分手。”秦芳有些得意地说。世杰的誓言并不能让她安心,秦芳觉得得意只是因为自己赢了,在争吵中赢了对方的快感作祟。
“秦芳,世杰发誓并不能让你安心,而你非让他下跪又让他为难,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嘉禾不解地问。
“我……”秦芳说了个我字之后,陷入了沉默。
“让两个人都不愉快,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还有,不要拿分手威胁你的男朋友,你敢说,是因为确定他不敢分,也确定你自己不想分,又何必说让人伤心的话。真到了分手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也分了。”嘉禾的话清清楚楚的响在她自己的耳边。
“嘉禾,我可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非黑白,分明清楚。”秦芳用这样一种方式解读了嘉禾的话,接着又说:“穆尘有钱,人又长得帅,自然需要这样忍辱包容。姚世杰又没钱长得又不帅。”
嘉禾听了秦芳的话,便不想再谈下去。她想起柳依要找自己聊天,便在心里盼着秦芳赶紧睡着。所以,三个人装睡,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良久良久,嘉禾感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听见秦芳说:“嘉禾,你想你老公现在会干什么,身边会不会有别的女人?”
嘉禾很生气,没好气地说:“秦芳,你的思想怎么那么龌龊,能不能干净一些?”
“你别生气,也别胡思乱想。你看电视剧和杂志上,背着老婆出轨的男人比比皆是。”秦芳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口。一张口就让人看透了你,终是显得肤浅。”黑暗中,传来柳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