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水院由小飞虹、得真亭、志清意远、小沧浪、听松风处等轩亭廊桥依水围合而成,是我们此行看得比较全的唯一一座园中园。
在拙政园初建之时,苏舜钦营造的沧浪亭已经名声显著,也许是出于对前辈的致敬,也许是文人骨子里的“渔父”情结,王文二人联手打造了小沧浪,位列31景之一。
原听松风处,按照《王氏拙政园记》的记载,在梦隐楼也就是现在的见山楼附近。南宋曾几诗云:但只树底听松风,不见风前落松子。此等心境,也许正是王献臣辞官归来的真趣。
小飞虹的北面,隔一湖石假山,若隐若现,就是香洲,系园中的标志性景观之一,通体高雅洒脱,“舟楫青天近”,遗憾的是,我们出沧浪水院后,直接去了卅六鸳鸯馆,与香洲擦肩而过。
卅六鸳鸯馆可能是目前西部景区的唯一一座院落,是原主人张履谦(字月阶)精心修建,多做为唱昆曲的场所。
关于卅十六鸳鸯馆名字的来历,网络多认为是厅前的池塘里,养有三十六只鸳鸯,故名。我认为此说,恐有些水分。
首先一分为二的鸳鸯厅建筑形式,在苏州等地多见,冬天,坐北朝南,朝阳暖和;夏季,坐南朝北,背阴凉爽。
至于卅六鸳鸯馆的匾额,我猜想是原张履谦请洪钧起名,洪状元见有几只鸳鸯游过,想起霍光的“园中凿大池,养鸳鸯36对”,灵机一动,手书“卅六鸳鸯馆”,鸳鸯到底有多少只,并不重要。
再后来,陆润庠状元到拙政园,见后院栽植名贵山茶花,就给后厅题名“十八曼陀罗花馆”,十八可能也是虚数。
路状元的女儿后来嫁给洪状元的儿子,洪状元又娶了赛金花,说来话长,此处不再展开。
无论其中涉及多少故事,馆本身的陈设的确古色古香,拱形状的顶棚,既遮掩了顶上的梁架,又增强了音响反射效果,余音绕梁。室内用了蓝色白色相间的玻璃窗,在当时堪称奢华。
张月阶不仅自己爱听昆曲,且请昆曲大家“曲圣”俞粟庐为四个孙子教授昆曲,其中的老大张紫东专习老生,终于成为“吴中老生第一人”。
现在的卅六鸳鸯馆,已不见鸳鸯游过,园中种植的茶花也换了品种,至于“夜游拙政”有没有“水磨腔”袅袅传出,不得而知。
游此馆的时候,恰逢小雨加密,厅内挤了不少游客,我和母亲便匆匆离开。
过宜两亭、别有洞天,就是居苏州园林三大名廊之首波形水廊的主体部分。
波形水廊长达50米,跨凌于水面之上,一面隔以粉墙,一面向水池开敞。粉墙上有漏窗过渡廊外之景,廊檐下饰以玲珑挂落,水廊并不是笔直的造型,而是采以适当的坡度与曲折,增加了水景的层次,给人以水面开阔、水流不尽之感。
在波形水廊北端,给老妈拍了张照片,无意中将“奥衍”这一极易被忽略的月亮门拍了进来,这也是老妈最喜欢的一张拙政园留影。
拙政园有些景观的名字貌似平常,其实都大有来头,和周围环境的意味浑然一体,耐得住细品细嚼。
比如波形水廊北首的倒影楼,我起初认为就是能看到水中倒影的意思,其实想想,哪个建筑在水中都有倒影,回来后,翻阅了一些文章,一说是倒影楼取“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之意境,方豁然开朗,觉妙不可言。
正在我和老妈流连忘返的时候,老爸打电话来了,诘问我们为何迟迟不返回接他,他也要游览!回应前文,因为这个小误会,我和老妈只好急匆匆回远香堂接他。
因为当日还安排了虎丘的行程,再加上有好几个大团涌进园中,接下来的行程更加草草。重点在与谁同坐轩、见山楼、荷风四面亭等处多呆了一会。
现在觉得对老爸有些歉疚,他那么酷爱书法,尽管他也是重游拙政园,但没能陪他去拜文揖沈之斋,去看文徵明的小楷石刻。
其实,园中款属文徵明的匾额,除了在雪香云蔚亭中的对联“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系从旧文物商店购置,是文徵明亲笔。其他的,有从文徵明作品中摹拓的,有是现代人高仿的,有是老照片放大的,文徵明建园时,当时究竟有没有题过匾额,已经无从考证。
还有,相传为他作为画室的玉兰堂(现在也没有开放),更是以讹传讹,因为拙政园起初的三十一景中,无此建筑。文徵明喜欢玉兰,在其私宅停云馆里确有玉兰堂,专辟为藏书楼,还为此专刻了一方印“玉兰堂”。
但停云馆的位置在曹家巷附近,翻看一下地图,竟然在东百花巷的北面,而且很近。我们此行入住的民宿就在东百花巷。
叶圣陶先生在散文《苏州园林》说,务必使游览者无论站在哪个点上,眼前总是一幅完美的图画。我觉得,不深度游览拙政园,很难体味到这层意思。
我们在拙政园的行程虽然有不少遗憾,也遗漏了不少景点,但这种遗漏只是没有走进而已,至少在路上,我们看到了,许多对景、借景、分景、漏景、障景也感受到一二。
最后,用与谁同坐轩里面的对联,“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作为游拙政园的结尾,500年的拙政园,“舍此复何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