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是我给他起过的一个外号。大一时候有次他决心烫头并且良久终于烫了后,新发型让我想到的一个词,这是一个多次出现在中国电视剧中的外国小孩的姓名,包括不限于2002年的《摩登家庭》。他当时没有说什么,但后来说,那个时候他处心积虑整的新发型被说成雅各布和italiano,真是气死了。
但是发型,是越看越顺眼,如果不再卷了,反而让人心慌。哪怕是最近一次我见他,也就是一年前,他的头发梳成夸张的形状,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发量像是少了,皱纹明显多了,却也惊不到我,这还是那个咋咋唬唬、时而异常兴奋、时而低落的雅各布。
他的普通话语调有特色,这在一次小组活动时候被一位山东大妹子精确指出,像老外刚学会中国话。后来我意识到,他的英文也像是刚学会英文的老外(单指口音,不是流利程度)。习惯他口音后,我时常幻想能回到刚认识他的时候,感受下当时扑面而来的异域气息。
他是很自信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你看到他不爱和陌生人接近,宿舍以外的人就不多交往,但是活动的时候他也可以大方地表达自己的遇见,并且深以为然。不过,除非和自信这个品质冲突,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个内向的人。
他总是表现出超凡洒脱,当我们还住一栋没有电梯的宿舍的七楼时,他戴着耳机哼着小曲,提着两个暖瓶去楼下打水 ,几分钟后,我听到东西破裂的巨大声响,不是闷的,也不是脆的,而是兼有,第一直觉,他把暖瓶打碎了。略长的几分钟后,他上来了,两个暖瓶都打碎了。
第一次考ACCA的时候,因为免考五门,直接从F6考,我们还是很慌张的,他考完后稀里哗啦估分,时而因为做错的题狠狠咒骂,最后如释重负,说,可能刚好过,便从刚才的爆炸情绪中恢复了。托业考试他分数不错,BEC他直接报了高级,也通过了。
还有次考试前,他准备了一件大概是绿色的短袖,用来通过考试,说了好多天。考试当天三个伙伴一起打车去考试,车已经出发一会,他发现忘记了穿那件圣物,就下车回去去拿了。
他爱潮流,他弄清了几种牌子(如杰克琼斯)的每年的打折时间,我也是这样才知道原来很多牌子打折时间竟然是固定的。于是,偶尔我们会去春熙路逛街。当然网购也不必说,他海淘了ugg的男士雪地靴,一如烫发也带给了他春风得意。
宿舍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玩游戏看视频,游戏换地比较多,印象比较深的有口袋西游,他刚来成都时候开的是一个配置很高的宏碁笔记本,他比较暴躁,游戏时候也不例外,好像有次暑假他愤怒不已,抓狂中抠出了好多按键。后来一次暑假被雷击了,他就把硬盘取出来找人做了一个移动硬盘,买了一个新的神州优雅笔记本,价格便宜,配置令人发指。他喜欢的演员是爱德华诺顿,经常卖萌的时候撅着嘴说诺顿叔叔。他好看康熙来了比较多,他会戴着耳机,但是会发出魔鬼般的笑声,很尖很高,像是冲锋的巫婆。
大三他去了毕马威实习,他的高端准备终于派上了用场,主要是头发上的东西,每天去毕马威上班,那个时候令人羡慕,同寝室的u也去实习,他乐于在寝室里和u谈论公司的老板经理同事们,发表着背后的评价,挥斥方遒。
大四开始后,有次面试他准备地很认真,别人问到,他回答说,“你有serious ,别人才会care”,中英混合表达很常见,但他这个,我实在是忘不掉。
接近着他找到了去联想实习的机会,然后毕业去了联想南京。那个时候他来北京培训过几次,第一次来我们很密集地转了几个地方,碰头的时候,他在五道口地铁站下面,紧身皮夹克和似乎有点松的大号墨镜,不时用手扶扶,我不禁感叹,这果然是雅各布。
后来两次,我们就是吃了饭。他在联想得过presentation 的奖,买了自行车专门爬山,有滋有味。我们还一起去上海参加过一年的China joy ,他戴着相机,不消说,我成了他的专用摄影师,忍受着他千奇百怪的造型并没有什么,但是频率实在太高,着实辛苦。
去上海的火车是早晨到的,我们汇合后直接去会场,出地铁后,上海果然酷热,于是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防晒霜被汗水冲地一道一道的,像一道道牛奶,纵情地流淌。
后来他去了同程苏州,我休假时候去那里待了两天,他抱怨上司的苛刻,加班时间的骤然增多。夜晚在金鸡湖边,湖水打着脚下的木板,huapia huapia的声音,没有多少人,感觉就像是夜晚从春熙路回来往宿舍赶。在附近的诚品书店,他买了一本别人推荐的阿图医生的最好的告别。
不久,他就又换了工作,比原来开心,看到朋友圈里被老外面试,十分兴奋,最近不知怎的,看到他不停地发日本的状态,都快一个月了,雅各布,一定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