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18年以来第一次握起毛笔,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手指接触笔杆的瞬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
18年前,我还是一个中文系大一新生,进入大学一切都很新鲜,我们从高考中解放出来,眼前有着无数条路,却不知道要去走那条,眼花缭乱,心猿意马。大一的上半学期,还有一门书法课,我已经记不得那门课程老师教授了什么,也弄不明白为何中文系要上书法课,难道是因为我们这帮人注定要舞文,于是就要弄墨?
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给家里写了一个对联子,“花开富贵,竹报平安”和一个“福”字,这是我们那一节课程的考核作业。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拿过毛笔。或许,就是那个时候,种下了一个写书法的念想吧!
朱国平老师说你们随便写几个字,都是你们的第一笔档案。我左手翻阅着颜真卿的碑帖,选了一个“川”字,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川。一个念想在时间的长河里,游了18年,今天,终于付出水面,当笔尖接触毛边纸的一刹那,心情有点小小的激动,第一笔下去竟然有些些发抖。
昨天晚上,我和Coco夫妇二人,就这样,在朱国平老师家里完成了师生见面会,每个人写下了第一笔。我们问得最多的就是“基础”,而朱老师谈得最多的就是“坚持”。
要説“坚持”,我想,没有人比朱老师更明白坚持二字的意义。从19岁开始专业学习书法,一直把书法作为专业,教授书法20余载,书法协会会员,获得过三界兰亭奖(我也不懂,反正是个书法界最高级别的很厉害的奖),也曾担任溧阳市文化馆副馆长,享受国家津贴,反正看着百度上的介绍,你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坚持走上了人生巅峰,并拥有了主角光环的故事。
但是,朱老师为何会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是他自己丢弃了光环,丢弃了在江苏过的安逸逍遥的日子,开始重新爬坡。他拖着拉杆箱跑来上海,跑进一家日语培训机构,认识了吴律师,开始学习日语,然后考上华师大的硕士研究生,那一年他43岁,这是又一段坚持的新故事。
我在《你的人生本就别有洞天》这篇文章里,写过这个故事,在文末还开了一句玩笑,我说30多岁的自己,还能不能再有机会练书法呢?
我总有一种一语成懴的本事。
朱老师说,一切都准备好,就等你开始。他负责做伯乐,我们就做好千里马就好。
伯乐都还在努力,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千里马,那千里之行也得始于足下。在伯乐的正确教练下,跑过了千里,那是真正嵌入到我们生命里的基础。
不论18年前的对联子,还是小学中学的描红,那都叫经历,经历不一定等于基础。朱老师说,譬如砌墙,原来的根基就不稳怎可继续往上垒砖呢?不如推翻重新梳理根基。在真正的坚实的基础上,我们每个人才有机会把楼盖起来,欲穷千里目。
在开始前,朱老师反复问我们为何要学习书法,因为一切行动需要找到内驱力,这个内驱力,有个通俗易懂,几近陈词滥调的解释,叫做“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有人说是为了一份情结,一份念想,有人为了迁善自己,把字写好。对于我来说,就是追求生命里的再一出的风景,再一份的定力,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36岁是我的本命年,越发地想找一些机会能和自己待在一起,自给自足,能够自己给自己滋养,拥有一份自在平和,欢喜恬淡。
也顺便验证一下王阳明说的,“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