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如此萧索。
江龙理了理乱发。
而热腾腾的面条终于上桌了,红汤,几点嫩绿的葱碎,浇头各有一份,单个儿地用盆子装着。
江龙大口大口吃着,面条下肚,宿醉才缓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巡卫交接班结束了,夜班的那一批开始来闹市寻食。
看到江龙,又是一阵哄笑。
还有个躲在巡卫群里的巡卫扯着嗓子喊:“少将军,今晚你去哪个楼,透个底吧?我们兄弟都去那店里捧姑娘们的场。昨天月影楼,明天是飞花宫,还是神女阁呢?”
紧接着又有巡卫说:“小七,你是想赢钱吧?连输三场,眼都绿了,哈哈。”
江龙并不在乎,他一口一口的吃着面条,喝着面汤。
似乎所有的话,他都没听到一般。
直到吃完了,他才微笑着问:“是谁煮的面条?”
面店的小女人愣了愣,还以为面条不好吃,急忙向里喊:“靳云,你出来,给将军道歉。”
厚布帘子里,一个长发披肩,但发色枯黄,发丝极细的小女孩低头跑了出来,小嘴微张,一脸被吓到了的模样。
江龙对着她招招手。
名叫靳云的小女孩瑟瑟地走了过去,瘦弱的双肩颤抖不已。
走到少年面前,她轻声挤出一声蚊子般的声音:“将军。”
江龙静了静。
就在靳云觉得自己又要被怒骂的时候,手却被抓起,手心凉凉的。
江龙取出一粒银豆子,正放在她手心:“面条煮的很好吃,下次我再来,好么?”
靳冰云瞳孔舒展,不知该说什么。
江龙在她掌心放了一颗银豆子,屈指一弹,又是一颗银豆子钻入她袖中,然后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
旋即起身,离开。
只留下那小女人嘀咕道:“纨绔。”
但小女孩却是看着那少年在街道的背影,默默记下了。
她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温声地说过话,又这么善意的帮助过。
一股暖流从心底生出。
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少年,也许...把面条煮的更好吃点?
靳云忍不住问:“娘,他是谁呀?”
小女人小声附耳道:“你该多问问事了,谁不知道他呀。”
...…
吃完早餐,江龙又去天阙学宫逛了一会。
奇怪的是,他才刚刚出现在学宫殿堂下,不少强者纷纷说自己有事,然后让徒弟们自己练习,他们则运用身法跑远了。
燕晓峰的话放出去了,这群强者生怕夏极看中自己,要自己做他的老师。
做这大草包的老师,这不坑了吗?
诺大的天阙学宫,除了顶楼闭关的几位,其他人都是不见了踪迹。
江龙闭目,他能清楚地感应到这些人是怎么离开的。
甚至这群人离开时用的身法,他都能大概感觉到。
这些身法,他不是第九层,就是第十层,差一点的第八层,总归八九不离十。
如果他愿意,还能悄无声息地追过去。
不过,他也不揭穿。
正好。
你不情,我不愿。
你们不想当我老师。
我也不愿意狐假虎威,占了皇帝这个便宜。
正在练习的年轻一代学宫弟子,还有刚入门在打基础的娃娃们,则是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
江龙一来,老师们就都跑了。
这情景,太过震撼。
江龙闲逛了一会,就走开了。
一个女娃忍不住奶声奶气地问:“师兄,他好像和我们是同级的...他怎么这么大了呀?他是谁呀?”
答话的师兄看着那已经远处的背影,冷笑一声,露出嘲笑的神色:“不过是上辈子积了德而已。”
江龙在学院里随意地散步,来到了一处学堂。
堂前讲台上是一名老夫子,看上去很老了,白须白发。夫子正在讲解易经," 艮为君子。艮在下。谦矣。初又在艮之下。故曰谦谦君子。经既曰君子。统艮全体言也。用涉大川吉。"
夫子说话很慢,堂下的学生也是无精打彩。有的学生拿着一本《春江美人图》和同桌共同学习,有的趴在桌上补着觉,更多的是空座。根本就没来。
江龙透过窗户,扫视全班,却见有一人与众不同。
此人不着蓝色院服,穿着一袭黑衫。虽然坐在角落里,却挺的笔直,听得很是认真。
江龙双手抱胸,倚着墙耐心地听完了夫子的课。
等着夫子慢吞吞地离去,学堂瞬间沸腾。无精打彩的学生一个个欢跃地离开学堂,如鱼入大海。而那一袭黑衫却慢吞吞地走在最后。
江龙信手拽住了一个平头的学生,那学生心中惊奇,这王都的大草包怎么会来听这么无聊的课。
平头可以暗地里嘲笑江龙,或者说嫉妒江龙,却不敢当面不敬这位皇上亲授的少将军:"少将军拦我所为何事?"
江龙一脸懒散,一指那黑衫:"没什么事,就是好奇这个人。"
"耗子呀,他就是个书呆子。是个被院长捡回来的野孩子,据说脑子有问题。"
"耗子?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外号?"江龙眉头一挑。
平头一脸谄媚:"少将军有所不知,这小子名叫君浩,眼睛小,又胆小怕事,常被人欺负。好事者就给他起了个外号,慢慢也就传开了。"
江龙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竟有如此有趣。"江龙说完又呵呵笑了两声,自顾自地离开了。
平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呸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大草包,顿时感觉似乎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