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母亲陪我度过了一半,我的高考成绩也有一半是母亲给的。
我在外地上高中,高一恍恍惚惚就过去了,住校使我很自由,但我也不自律,我的成绩越来越低,直到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普通班的中等水平。
母亲当即决定来陪读,放下工作,停薪留职,这样一年损失很多,但她没说什么。
春节过后,母亲在学校附近租了房,那间房子结构很奇特,除去卫生间、细长条的厨房,就是一整间屋子,我们在这间屋子里学习、吃饭、睡觉,彼此没有什么隐私空间。不想学习时,我也只能假装上厕所去卫生间玩手机休闲一会。其余的时间我坐在桌子这一边学习,母亲坐在桌子那一边的沙发看小说,她本不是个不爱看书的人,从我有记忆以来,基本没看到过她读书,但这一年半,她读了十多本,其中不乏有像《平凡的世界》这样的大部头。母亲每晚都陪着我,戴着她一百度的老花镜,辫子在脑后束成一个小丸子,额前零落着碎发,低着头看书,这样一晚上,我不知道她的颈椎疼否,但她常过来帮我捏肩。
升入高三,我进入了重点班,在班里中等偏后的位置,还记得分班结果出来那天,我还没有收到具体消息,因为家离学校很近,母亲着急去了学校,感觉比我要急很多。当得知我以普通班第三的成绩进入重点班时,她很激动,皱纹中也充满了笑意。
每天晚上九点时,我都感觉有一万只瞌睡虫袭来,任凭怎么挣扎,还是会一头栽倒在课本上,这时,我都会歉疚的望望母亲,她好像有点生气,皱着眉,盯着我,我想她是担心我的学习,但到第二天,我依然困得要死。然后我和妈妈定了九点睡三点起的奇怪生物钟。叫醒一只三点起的高三狗,实在不容易,妈妈会用凉毛巾给我擦脸,更会在凌晨三点钟给我做香喷喷的蛋炒饭。当你在小区里看到谁家半夜三点厨房亮着灯,一个女人在灯光下做饭,一定是我们家了。
准备高考的日子里,我像一只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暴躁,我不知道母亲每天过着怎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想她的担惊受怕不是害怕我,而是担心我。
我们常常吵架,而我总是那个侵略者、挑事者,母亲一次次的以退为守,一次次忍让着我的任性。那天我们或是因为我没有早早起床埋怨她,或是因为她今天的水果切的太大块、也或是因为我的文综太难背、数学题太难做,我又挑起了一场战争,我嘶吼着,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肆意撕扯着母亲对我的爱。这一次,她说;“你真是让我伤透了心,不要以为高考,你就有了理由。”然后自己出去了,过了很久,又回来了,但她一直在厨房,没有出来看我。狭小的房间让我们彼此都透不过气。
第二天,温热的牛奶,切好的香肠,烤好的面包,洗过的黄瓜,出现在餐桌上。我们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又一次原谅了我。
六月七号八号。因为分的考场离家太远,我们入住酒店,但每一餐都是母亲在家做的,还记得七号早晨的蛋炒饭、八号中午的尖椒炒豆皮。
我不喜欢和母亲一起上街,不喜欢我们肩并肩手拉手的亲密样子,但高考的那四场考试,四次来回,都是她把我送到考场,她在考场的对面接我回酒店。出宾馆后我们先一起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我紧拉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冷冷的,还出着湿汗。然后再经过一个酒店、一段林荫道,我手里拿着考试的资料袋,妈妈手里拿着水杯,我们在马路口分别,她会说加油好好考,看着我喝一口水,我想她一定会看着我的背影过了马路、闪进校门。考试结束后,大家涌出考场,校门口马路上人影错杂,警察费力的指挥着学生和家长也无济于事,母亲总能在我还没有看到她时已经找到我的位置,来到我的身边。
成绩出来后,我考了全班第一,也是全校第一,当时是凌晨十二点查分,我们激动的看着分数,在安静的午夜开心的尖叫欢呼,不顾邻居是否正在梦乡。我和母亲一夜没睡,我们躺在床上,回想着我们的高三,回想着那间曾经压的我们透不过气的小屋子,现在想起来是那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