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味的肿胀

冯唐现在的名声似乎很臭。

冯唐写的的东西我只看过一本《万物生长》。作为一个理工男,我本来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有这么本书。后来我妈看了范冰冰韩庚演的电影,告诫我不要去看。她的原话是“太野了”,这个词在她谈论《白鹿原》和《废都》的时候都曾出现。大一下学期,我累得要死,想起我妈的谆谆教导,遂买了一本看着玩。我的书包里从此常年装着Thinkpad,《费恩曼物理讲义》和这本《万物生长》。我断断续续把它看完,也大概理解了什么叫“野”。

《万物生长》大概算是一本青春小说,冯唐在后记里说:

在《万物生长》里,我尽力想描述一个成长过程,阐述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关系。我笔力有限,没能做到,我只表现出一种混沌状态,一个过程的横断面。

我认为这是中肯的评价。

青春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混沌。冯唐喜欢用”肿胀“来描述,我觉得隐隐有些共鸣,但又说不清楚。青春小说有很多,大多数难以让我联想到青春。比如《致青春》《匆匆那年》一类,我也看的津津有味,然而更多是当故事看的。真正能引起共鸣的,却往往根本没写什么事情。《麦田里的守望者》写的基本就是霍尔顿在不同的地点说脏话;《在路上》呢,大概是迪安在不同的高速路上骂娘。混沌与疯狂,肿胀与憋闷,我喜欢看这样的青春截断面。

似乎喜欢”垮掉的一代“的小说的人并不多。我看知乎上谈到”什么名著名不副实“,不少人推举《麦田里的守望者》,理由大概是:不知道为啥满嘴脏话的一本书能成为经典。我特别奇怪,我从小品学兼优,性格也是谨小慎微。按理说我才不应该喜欢这类书呢。难道是因为我喜欢说脏话?我不知道塞林格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真希望能跟他聊聊。

我喜欢冯唐,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与他有点相似;他呢,有点像是我的理想。冯唐学理科出身,学历刷的飞起,干经管赚了钱,还能顺手写写没品的文字,最后开始专心装逼。我是学物理的,胸无大志,有点小聪明,感觉骨子里难以踏踏实实地去干什么。我羡慕进能入世,退能出世的人,但又感觉自己处于一事无成的边缘。

正如《万物生长》里我最喜欢的这一段:

后来雨停了,天很晚了。我说送她回家,她说不坐车,走走。我们走在东三环上,经过起重机械厂、通用机械厂、光华木材厂、内燃机厂、齿轮厂、轧辊厂、北京汽车制造厂、机床厂、人民机械厂、化工机械厂、化工二厂,我依旧闻见化工二厂发出的氨气的臭味,但是半斤二锅头在体内燃烧,我觉得这个夜晚浪漫异常。借着酒劲儿,我法力无边。我让初晴的夜空掉下一颗亮得吓人的流星,我停住脚步,告诉我的初恋,赶快许愿。我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问心无愧。她说你不许装神弄鬼,夜已经太深了。我说我许了一个愿,你想不想知道。她说不想。我说不想也得告诉你,否则将来你会怪我欺负你;我要用尽我的万种风情,让你在将来任何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无法安宁。她一言不发,我借着酒劲儿,说了很多漫无边际的话,其中有一句烂俗无比,我说:“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尘世的幸福。”

就这样结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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