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匆匆,白雪落地成花,哭着漫步在城市两处的两个人,最终走向了不同的地方。
定格的流年,终究追不上时间的白马。
2
《匆匆那年》第一次于视野里出现,是夹杂在朋友传给我的十几个电子书之中。正在读高二的自己,每晚都辗转在他人各异的故事里,以此入眠。而当终于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书名中读到“匆匆那年”四个字时,我开始深深的遗憾没能早些认识那样的一群人。
那个吟唱着匆匆那年却终寻不回的白衣少年,那个清瘦单薄得让人心疼的红裙子女孩,那个如丁香花般温暖静默的乔燃,那个执着勇敢绽放如花的嘉茉,还有那个繁华热闹却也偷偷寂寞着的赵烨。
当时智能机刚刚问世,大屏手机还未普及,电子书读起来也远没有如今这样的方便省力。深夜被窝中淡粉色的亮光,上课时偷偷藏在笔袋里不停按动着翻页的键盘,就在那个小小的屏幕上,我读完了这个迄今为止最爱且最牵动内心的一个故事。
没有之一。
3
我想,匆匆之所以能够牵动人心,是缘于它的真实。真实得只要轻轻一瞥,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匆匆那年》一直被称为“80后的青春记忆”,然而作为一个92年出生的姑娘,追着80的尾巴,走在90的前端,也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无数的曾经。学习用玻璃丝编织手链,与闺蜜去挑选各式的新年卡片,家长会后“早恋”曝光的批评,因惧怕老师与他在学校的躲躲闪闪……
也许,时间本就是一个没有明确规定和跨度的东西。
4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肆意挥霍着那些彷徨辗转的流年。我们不计一切代价地拼命成长,哪怕疼痛锥心,血流头破。我们不断寻求着新的风景,踏上新的旅途,却在不觉中遗失了那些曾经陪伴着我们的温暖岁月。
我想,彼时的陈寻终究是太过年轻,所以才会不断的想要去走更远的路,去飞更高的天。
于是,他丢弃了那个陪伴温暖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女孩。而在多年后的梦中惊觉痛彻的后悔,则印证了他历尽万千后的苦涩顿悟。
然而,那个他曾经触手可及的十三分女孩,却注定成为了他生命中终寻不回的遗憾。
5
长大后,我们终有一日会发现曾以为深刻永恒的感情会日渐变淡,曾以为能永远在一起的人亦四散天涯。
就如陈寻教室里对方茴许诺着永不离开,在栏杆上深情凝视一字一句清唱着《信仰》,低诉着“我爱你”,最终却还是在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牵起了另一个女孩手,唱起了曾属于他们的《匆匆那年》。就如五个人在毕业之际紧紧牵着的手和在树上刻下的“我们永远不分开”,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分道扬镳的命运而各奔东西。
倘若不能一直执子之手,便注定无法与子偕老。
6
第一次读完这个故事是在高二,彼时的自己也曾为了那些伤害和背叛感到愤怒感到不甘感到不可原谅。然而几年的时间过去,当自己也开始经历伤害,经历欺骗,经历不可避免的分离,再回过头来看彼时的他们,便早已不再如从前般不可释怀。
疼痛是青春的隐疾,遗憾是成长的诟病。我们谁也无法逃避亦不能阻挡青春带给我们的伤痛。
即便是陈寻对爱情的背叛,亦或是嘉茉对友情的伤害,我发现只要我们还年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
疼痛和遗憾,本就是青春的常态。
7
年轻时,我们总是容易去承诺一生,许诺一世。
长大后,当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但却无疾而终的爱恋,我们便不敢再轻易许诺,亦不敢轻信诺言了。那些想象中的美好,终究要等到实现以后,才会有勇气去触摸它的轮廓。
年少时期许的永远,成了长大后不敢碰触的字眼。
然而有些时候,我们不必去过分苛责一个人的变化,亦无须去强求那些未能实现的诺言。
正如书中所说: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也许,那些没有被告知却在默默兑现的承诺,与在平淡流年中衍生出的细碎片段,才是很多人开始期许和坚守的爱情最常态。
8
我在想,每个人是否都有过这样的体会。在某一个时刻,因着某个触点而使往昔的画面层出不穷。这个触点可能是一首歌,一本书,一家店;也可能是一句词,一个日期,一颗纽扣;亦或者,只是恰巧与他相同的一件衬衫,和在人群中那么像他的一个背影……
而在那之后,想念、堆积如山。
8月29的生日,统一的冰红茶,面对这个和陈寻有着同样生日和喜好的男孩,离开故土踏上澳洲以残忍决绝的方式告别过去的方茴,还是因此而瞬间落泪。尽管从不提及,但那些逝去的青春和过往,依旧清晰的存在于那个单薄的倩影中,当方茴像张楠讲述着那个漫长的故事时,仿佛,她又回到了当年模样。
9
人们常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似乎除了相守,就唯有相忘。
然而在各式的爱情形态中,总会有这样一种情感,让人不能相守,却亦无法相忘。
就如多年后的他们,虽咫尺天涯、杳无音讯,但却都清晰地讲述着曾经的岁月,字字句句的点滴都无不诉说着对于彼此,不能相守,亦不忍相忘。
10
我想,在青春和成长面前,总会有一些感情,系着彼时所有的过往和悲喜,并终究在那些细碎的时光里逝去,成为深深浅浅的回忆。
陈寻说:“在我这辈子最好的日子里,她一直陪着我……可是现在我们的好日子过完了,她也离开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觉得已经不是能不能再好的事了,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方茴说:“真快啊……我和陈寻好了三年,彼此折磨了两年,杳无音讯了五年,算一算原来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和不在一起的时间一边长了。他也慢慢从我生命中的全部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的确,有些感情注定要成为无法回到的过去。而当共享了最美好的年岁,共度了匆匆的那年后,是否在一起,也许已经成为了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问题。
无论如何,相信那些曾彼此陪伴的温柔岁月,还是赋予了各自另一种柔软而又坚韧的姿态,去到达那些荒凉之后的明媚和曾经约定过的远方。
11
一起张贴海报的夜晚,晚霞中东华城楼下的呼喊,执意反穿着的校服,乔燃的《一朵丁香花》,夹杂着山楂味道的世纪初吻,集体舞时绚烂烟花下的合照,耐克杯的比赛,散伙饭那天的《信仰》,申奥成功长安街上飞奔的单车,五个人在漆黑的楼道彼此拉着的手,刻着“我们永远不分开”大树,大雪天的分手……
关于赵烨被罚写检查放学后的那场足球赛。
陈寻在那片红彤彤的晚霞中笑着对方茴说要骑车送她回家,而后他带着她穿梭于红墙绿瓦之间。我想,厚重的东华门、古老的城墙,加上红彤彤的晚霞,那的确是容易让人瞬间心动的场景。
“方茴回过头,看见陈寻站了起来,晚霞的光越过古老的城墙映在他身上,一片红彤彤的。”
读到这里时,想起了那个曾在自己青春中走过的隔壁班男孩。
他不像陈寻般耀眼,亦不如乔燃般温润,反而在某些地方和李贺有着相似的契合。不爱学习,却能闹腾,总有一群所谓的“小弟”跟在身后。当时在学校如方茴一般好学生的自己,从未想过会和这样一个男生产生交集。
然而青春的魅力之一,即是带给了我们所有的意想不到。
周末去英语补习班的路上,跟在我后面走了一路的他,直到公交车发出突突的马达声,才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直直地冲到车窗边问我的下课时间,来不及思考的我脱口而出,而后公交车扬尘而去。并未回头,我仿佛能感受到车后掀起的一片尘土,却想象不出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是否仍旧伫足在原地。
回来时并未见到等候着的他,还不禁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然而当路过当时所读的小学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他站在小学外面的围墙上,朝我的方向玩世不恭地笑着,然后第一次体会到了书中所说的“心跳漏掉了一小拍”。
瞬间的错愕后,有些不知所措的自己只好继续低头向前,围墙下面的我,和围墙上面的他,那时候不约而同的脚步,也许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他撒娇似的抱怨着自己等待了多久,又炫耀而委屈似的诉苦自己已把这道墙走了多少个来回,面对他来自上方的声音,自己没有一句言语,不敢搭话,甚至没敢抬头再去仔细看他一眼,却的确在内心偷偷期许着这道墙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刚好的夕阳西下,刚好映照在他身上的晚霞,虽然小小的围墙不够古老和沧桑,但读到那里的一瞬间,那个在晚霞中笑着叫我名字的少年还是第一个跳进了脑海。
整理通讯录时,偶然看到这个男生的微信头像换成了和一女孩子亲密的合照。没有想像中以为会出现的一丝难受,有的只是真心的祝福盼好。毕竟从彼时的13岁到如今的21岁,近十年的光阴匆匆而逝,谁也不会再去执念于曾经懵懂青涩的情感。
时间带走了太多,我们留不下、抓不住、记不牢,唯有那个洒满夕阳的黄昏,被永远定格在了最美的年岁。
12
如果说那个洒满晚霞的黄昏是陈寻和方茴彼此心动的瞬间,那么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夜,则是他们爱恋终到尽头的印证。
年轻时的爱恋,我们总是拼尽全力地急于去填满彼此的世界,不知疲倦地制造着感情中专属的记忆和独特的印记。
那首匆匆那年,是陈寻对方茴爱情的明证,也是这段感情里最独一无二羡煞旁人的标记。而最终印证陈寻背叛的,也恰恰是这首曾经只为那个十三分女孩吟唱的歌曲。熟悉的旋律,却再不是一如往昔。
所以说,当承诺终成往事,彼时那些曾用力填满彼此生命的记忆,也就成了最牵动心绪、戳痛内心的利器。拥有的多与失去的痛,成了恰如其分的正比例。只因那些填满生命的记忆,已经漫布于周遭所有的触手可及,是那样的难以剥离。
漫天的飞雪见证了一段爱情的开始和一段爱情的结束。曾经紧紧拥抱哭着说永远不分手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被那场大雪掩埋了爱情,走向了不同的地方。
我也曾发疯似的去寻找过一个男孩,烟雾缭绕的网吧,人声嘈杂的电玩城,在别人异样和带有玩味的眼光中,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在的地方,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待在我最爱去的那个安静的书店。
人生中有太多的路,青春中的我们又太过迷茫,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不同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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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些人,在青春里陪我们走过那一段岁月,也许过程无关雪月风花,但他们承载着我们最肆无忌惮的年华,温暖着我们最难以割舍的光阴。
那些没能终成眷属的爱恋固然令人遗憾,而那些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还是会在时间的冲刷中存留下来,成为记忆中一抹不灭的光亮,给成长带来真实的触感。
此文的题目来自于郁可唯的《时间煮雨》,“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终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曾“童言无忌”。
然而幸运的是,那场大雪,并没有抹去他们在一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