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有各种难处,没时间读,读不懂,和不知读什么是好各为其一,当中又以不知读什么是好为甚。
少年时我就没少读书,各种言情,武侠,侦破悬疑小说看了一大堆,如饥似渴,几至于到达不加选择的地步。再大些,又足足看了好些国内外获奖作品,印象最深的却是1952年诺奖得主弗朗索瓦.莫里亚克的两个中篇《苔蕾丝·德斯盖鲁》和《爱的荒漠》,并在随后《外国文学》课程的毕业论文中,也尝试着把对这位法国作家的作品赏析当做选题,但是……或者是因为太过冷僻,因而当时国内对莫里亚克其人及作品的译介少得可怜,可供采集的资料十分有限,最后这篇论文构架也显得单薄无比,居然写得很失水准。
尽管如此,却仍记住了这位大师笔下对于人类孤独感的深刻描写。是那些文学,让我感觉到了自己并不孤独,尽管我可能并没有真正地读懂它们。
后来,虽然还是十分地想读书,但却觉得应当将投放在文学作品中的视线收回,多看看关于其他领域的文字,比如科学,比如历史和哲学。这时便读到了纳塔莉·安吉尔的《野兽之美》,在人和其他动物行为的映射关系中,发现了唯有生命才具有的深邃的美感。此后,又开始展看全套的《黑镜头》,读图。在张张刻画着人类历史长河特定瞬间的图片面前,竟然常常无语凝噎。
逐步将阅读的重心转向区域历史,是开始旅行后培养出的全新阅读习惯。而这,几乎是由于某种认知系统自动升级达成,既有出发,必会扺达一一走出那么远的路,必定不能无知而来,又无知而归吧。择书的困难在这时也开始显现无疑,比如说十分渴求了解某个特定小国的历史通貌,可能事先却需要将整个大区域面上,诸多不同历史文稿分别进行阅读,才能对其轮廓进行拼凑。出行乌兹别克斯坦之前,综合多方见解,专门借阅了三本大书《中亚史》,《亚洲腹地旅行记》,《大食东部地理历史研究》,先泛读,后而精读,结论却格外一致:《中亚史》所提供的资讯最为全面;其余二者,一本是探险日记,一本则是纯粹的地理志,固然自有其精彩洞天,但那是作者的自我立意,对于我强加确立的主题不仅裨益不大,甚至多少有了些南辕北辙嫌疑。
明天的明天,还有众多远方;远方的远方,又是数不清的篇章,选择读些什么,如何去读,仍将是长久持续的两难。可能,这便是有关阅读者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