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儿童节是不放假的,印象中是这样度过的:上午学校放映革命电影,下午继续上课。所以那时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以后的儿童节能放一天假。现在愿望实现了,但是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而且这本身就是不属于我的节日。
小时候,多小?大概上学前班之前,学前班对我而言就是幼儿园。这个时候的自己挺独特的,在现在看来,就是一朵奇葩。当看见同龄小伙伴们在开开心心地玩家家的时候,我记得那时自己内心的吐槽是: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诶,无聊。于是,我就去离家不到100米处的老奶奶家,很开心地提起一个到自己腰部高的小红桶,然后蹦蹦跳跳地去门口那水龙头提水。老奶奶就坐在她家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我提着水一路走回来,再灌倒水缸里。那个时候,她老人家已经快80,但仍坚持一个人住。
那时我最爱做的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陪着老奶奶静坐,时不时帮她灌水缸。我总觉得,陪着她静静地坐在门口看夕阳西下,然后等着我妈叫我回家吃饭的时光,大概就是岁月静好。可是那个时候还不太懂,只是好奇她为何总是这么坐着,但我也不问只是陪伴着。这应该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时光。而长大后,去过大都市就以为自己找到以后的归属,其实哪有将归属这么简单地定义到“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学得越多越无知,所以见识得少反而更容易框住自己,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就是被自己框住还自以为将会得到全世界。事实上,世界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扪心自问,到底自己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是小时候的岁月静好还是当初的繁华都市?我不知道,或许我已经知道。
很多人说,越长大越孤独。我一直都很孤独,不管是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围着蚂蚁转还是之后上学渴望找到朋友还是初中和人结拜后被背叛又独自一人还是高中一个人独战还是上大学一个人背井离乡还是现在一个人在宿舍写下这段文章。大部分时间我都否定自己是孤独的,那好像在对全世界说,我是一个不受喜欢的人。那是小时候自己唯一地弱点,看似坚强其实稍微一推就能被打倒。纵然我深受老师喜爱,同学们喜欢,是一个壮壮的假小子。其实到现在,我都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包括自己,所以我孤独。
我出生在单亲且独生家庭里,我其他的家人都住在我家楼上,所以我们这个大家庭其实有很多人,尤其是很多小孩。但这个时候,我是这里唯一的女孩子。纵然我总是和弟弟们跟在哥哥们屁股后面转,但作为唯一的女生,大部分时间我总是被排挤在外。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老妈总是忙着挣钱,我只好在家门口一个人玩,看星星看月亮看地上蚂蚁成群结队看马路上人来人往。我记得我妈晚上睡觉时,会问我,今天开心吗?我会笑着说,嗯,开心。其实,我不开心,我很孤独。我害怕一个人,所以比起白天我更喜欢晚上,因为那意味着我能和妈妈在一起,在妈妈的怀抱里我至少可以暂时忘却自己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那种很迫切需要被人接受,被人群接纳的心情。我只知道,那种情感曾多次把我逼疯,然而我却还要假装自己很好。上学前班时,我总能神游天外,整个人恍恍惚惚。周围小孩子的玩闹好像不适合我,我从不喜欢碰教室里那些玩具,觉得不符合我的风格。但在其他小孩子眼里,我其实才是小屁孩,这是由于老妈实在没空管我,她便提前把我送去上学,直接把学校当托管所了。所以,在这一段期间内,我更喜欢跟在哥哥们后面,觉得那才是我的世界。那时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一朵奇葩,包括我的哥哥们,我的同学们。等哥哥们长大分别升入初中高中,就开始明确拒绝我的跟随,当然地理条件也不允许。那个时候,我才开始跟班里的同学们玩耍,迫切地渴望能被她们接受。当然,我为什么不加入男生团体?因为男生团体也排斥我这个假小子,且我也慢慢知道男女有别,即使我很顽皮很男性。所以,我特别希望能加入女子团体,玩些女生喜欢的。说来奇怪,我一直不喜欢粉粉的玩意,但是那个期间,我“喜欢”了。
我在小学经历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对于那时的我而言很庄严:被9人女子团体接纳,成为10人女团之一。然而,天不遂人愿,上午刚成立的新女团,下午就宣告破产。所以那天中午破天荒地才吃了一碗饭的我,晚上化悲愤为力量又多吃了好几碗饭。当然,破产的原因好像是,大姐觉得人太多又化为四人帮了。
不管是上小学还是初中,我都极为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友情。说来不怕笑话,在初中我曾为“三人帮”姐妹团的解散哭过,也曾为装满“六人帮”秘密誓言的铁盒子而整宿整宿地失眠过。可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东西却被别人轻易地弃之不顾。说到底,其实我珍惜的从来不是那些人而是我多年来那珍贵的心意:不断尝试进入人群的心。这个道理,我此刻写下这些文字时才懂。
高一,我一个人在一个陌生而又充满竞争和压力的班级,压力不只是同学还有那些只好尖子生的老师和班主任。所以我找到一个人,一个宿舍的,和她慢慢走进,好似好朋友。但其实不是,是我接近她,她不接纳我,现在想想好像小时候跟在哥哥们后的情景。即使彼此靠的很近,但内心其实都有高高的心墙,谁也不想轻易的打破它,而彼此又找不到那扇可以打开的门。但我很感谢她的存在和那时的陪伴,因为她我接触了很多新的人和知识,其中一点就是开始看玄幻小说。高一期间,我开始思考自己的以后,很严肃地思考,也从那时开始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总是那么全尽人意的,当然渐渐模糊地意识到:人生是一场孤独的修行,是慢慢找到自己的过程。
高二换班,我和同学过9年的曾经结拜过多次的女同学又在一班了,然而我们并没有发生些什么,就好像两条渐行渐远的平行线,时间总会留下些什么顺便带走些什么,我们只要默默接受就好。高三最后一段时间,我总是喜欢站在过道上看那些树,看远方。比起整天坐在一起,彼此接触,我更希望能独处,哪怕像这样一个人发呆也好。有人问,你都在想什么?发呆的我说,看树啊。其实我也在想:未来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啊?在未来我会更孤独吗?
孤独和寂寞是两种意义不同的情绪,一个是在寻找自己的路途上暂时迷失方向,一个是在迷失自己的路途上想找个伴罢了。孤独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寂寞不是,它只是为了发泄自己虚无的内心。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找到了喜欢的人,自己也慢慢变得更宅更孤独,却疯狂的想要把孤独解释成寂寞,好像这样就不会再孤独。就像当年疯了似的想要找到一个“好朋友”,却唯独忘了问自己,愿不愿意有人介入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于是年少的自己,拼命去追求所谓的友谊,成为别人的姐妹,轻易地被放弃,被遗忘。造成上大学的自己,拼命去宅,去遗忘自己的孤独。一路走来,磕磕碰碰中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本身。
我从没有过儿童节,那代表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然而我过早的成熟长大,纵然我此刻才明白那是孤独作祟,但这不妨碍我逐渐成为一个学会如何爱自己爱别人,保持天真并一直寻找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