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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驾马数日,我一路往北,风餐露宿,行至荒无人烟的大漠区,找寻传说中的飘渺山。
正值盛夏,炎炎烈日毫无保留地照射在沙漠上。总觉得飘渺山离我那么的近,却又遥不可及。我迷茫了,分不清眼前的山景,到底是真实,还是海市蜃楼。飘渺山仿佛会移形换影一般,忽而出现在左,忽而在右。无法分辨它的具体位置。我只朝心中所想的方向前进。口渴难耐,我看向陪伴多日的良驹,忍住想喝水的冲动。
眼见太阳即将落山,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若到夜晚,沙漠会由极热转至极寒,亦无法预料毒蛇,蝎子的出现,我的处境会变得异常艰难。
前方微光明灭,走近一看,竟是一处客栈。在这荒漠会有人烟?我内心提高警惕。
“去往飘渺山的人不乏,可论姑娘,你倒是第一个。”老板笑道。
他怎会知道我的目的地?我诧异。也对,若非寻找飘渺山,一般人也不会来这大漠。
“自我这无名客栈开张以来,见过形形色色寻蛊之人。有谋取他人性命的,也有求救人之蛊的,还有少数自诩有些许天赋,欲拜翟晟为师的。不知姑娘意欲何为啊?”
“我想找翟晟救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办法救他……”
“那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去了,飘渺山的危险,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为了不知能不能达成的愿望而丢掉自己的性命,不值得。”老板倒茶。
“我本身已经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若真的难逃此劫,反倒能忘却那个人,与父兄团聚……”
“经历的越多的人,越难成功啊。”老板笑了,沧桑干裂的面孔,看不出年龄。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在这茫茫荒漠中,姑娘不觉得我这客栈开的蹊跷吗?”
我警觉地握起剑。
“姑娘不必惊慌。我这里,说是客栈,实为义庄。姑娘可知,在这后院仍躺着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而在这沙漠正中央的缥缈山下还留有无数的森森白骨。我见姑娘不是亡命之徒,好言相劝罢了。”
“什么?你说飘渺山在沙漠中央?”
“莫非你连飘渺山的具体方位都不清楚便闯进这大漠了,姑娘真是胆大啊!”
“我在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唯一眷恋之人,我需救他,纵使孤注一掷。”
一夜无梦,我就此出发。
“若我丧生山中……烦请老板托人将我的尸体葬于都城城南后山下,多谢了。”
“山内瘴气,可致幻。”老板只以此句回应我。
“感激不尽!”我上马。
十七、
今日与昨日截然不同,昨日还是烈日当空,今日却下起雪来。我从未料想这荒漠中会出现如此异象。衣裳单薄,刺骨寒风逼入体内,我的身体早已冻僵,伏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客栈离飘渺山不远的,应该……就快到了……
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躺在溪泊之中。身旁良驹的身上满是血道,已经没有了呼吸。
好马。我心中顿生悲痛,正欲上前抚摸,身上剧烈地疼痛,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脸上也已被寒风刺伤。我,总不能在这里倒下。
强忍剧痛,清理了伤口。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已没了荒漠景象。乱石成堆,枯骨散落。我往骨堆多的地方走去,一块巨石映入眼帘,巨石上红字草书龙飞凤舞:
飘渺山。
前方有木质吊桥,这里,便是进山之道了吧。我心想着,正欲前进,忽听得身后有儿童的哭声。
我转身一看,死去的白马旁,不知何时蹲着一个男童。
是误闯进山林的孩子吗?我心生疑惑,走上前去。
“别怕,告诉姐姐,你爹娘呢?”我蹲在他身旁。
“不知道。”男童的头伏在怀中。
“那你家在哪儿?姐姐送你回家。”
“好啊,我家在这儿……”男孩儿没有抬头,而是伸出手,向下指了指。
“山下吗?”我问道。
“是……地下。”男孩缓缓地抬起头。
!!!!!!
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这张脸!一定是错觉!
“怎么,姐姐不认识我了?当日可是你亲手将我推入河中,怎能把我轻易忘记?”男孩儿狞笑着抓住我的胳膊,小小男孩儿力气大的惊人。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臂,我挣脱不得,连连后退。
“不可能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日……”我惊恐万分。
“所以呀,我来向你索命了!”严云立面色青灰,满嘴獠牙,七窍生出血来。
我吓得腿软。“滚开!滚!”我疯狂地拉扯,手腿并用,什么武功通通忘记了。
后退之时,我感到什么人从后面扶住了我,谢天谢地!
我回头一看,却不料是一张同样狰狞的脸。尽管满脸是血,我仍能认出是谁。
“小悢,随我下来吧!”
“啊!”我疯狂地叫喊,躲避,挣扎,可却无法逃脱严家兄弟二人的纠缠。
情急之下,我咬住严云立的手,他吃痛,我趁机以手肘击打身后的严允新,这才暂时逃脱。
莫不是我何生悢命数已尽,还是我欠下的命债太多,如今上天真的赐我报应了?
来不及想这些,我慌忙拔剑,却发现腰间佩剑早已不见。难道我果真要葬身此地了吗?因果报应,我手上沾满了严家兄弟的血,却不知悔改,对严通伯父又加隐瞒,罪有应得吗?
我死命抵挡着二人的袭击,打斗中竟被他们撕下几块肉来。
“滚!滚!啊!”我发疯地攻击,对他们却没有明显作用,只能延缓他们的来势。我已筋疲力竭,他们却享受着折磨我的乐趣。若只能这么纠缠下去,我终有力尽的一刻。慕寒,难道我真的难逃此劫了吗?
“严允新,你是罪有应得,你杀我兄父二人,我为家人报仇,又有何错!”严云立咬住我的大腿。“啊!”我跪下,无力招架。
“我待你如此之好,你却枉费我一片真心,还我命来!”严允新向我抓来,未触及我,便身中一剑倒下了,严允立也随之中剑。
这剑好生熟悉,这不是哥哥的云水剑吗?
“小悢,你没事吧。”哥哥持剑,一脸担忧。
“哥!”我扑向他的怀中,痛哭起来。哥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哥扶起我:“能走吗?”
“来我背你。”
“啊?”
“啊什么啊,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一个疼字都没说,你可真能忍!”哥皱着眉头:“帮我拿剑,正好我也好长时间没背过你了,上来。”
我趴到哥的背上。
“哎呦哎呦,不行了,你这是长了多少膘啊!”
“喂!可是你说要背我的,再抱怨……再抱怨我就拿这剑勒死你。”我嘴上嗔骂着,心里却十分温暖。
“哇,你就只会对你哥厉害,我看你这野蛮性子是永远改不掉喽。”
“何子啸,你说谁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