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过了许久没有动笔写东西,想到原来上初中的时候每天坚持写一点,日记堆成了一本本,还有点内疚于毫无文字产出的现状。去年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在波士顿的家中,每天对着海写短篇小说,那时候刚刚开始工作,不知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可以写小说了。原来憋了那么多年想写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写了出来,洋洋洒洒描述了不少片段,如今再次看起来,有的文章写的还真不错。
因为文字思考的速度会被放慢,原本混乱的思绪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变得逐渐清晰。我原来写文章喜欢抒情,描写半夜三更和朋友出门闲庭信步,或是雨天在家里看远处的烟囱发呆。如今也是一个社会人了,写东西的主题可能更多关于我所做的事情以及我的一些思考,无论是商业也好还是科技,或者是艺术,我都应该定期把这些内容记录下来。一方面这是一个很好的自我反思的机会,另一方面对于未来,现在所写的也是一种交代。虽然我还尚未功成名就,但那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我想要在这个过程中记录每一步,每一个转折点的决策背后的思考逻辑。毕竟生活这部电视剧,光看结局没有意思,每一集自己都是一个故事。
大事业元年
又要到了年末,疫情的第二年也是相当充实的。更重要的是,对于我来说,今年是正式开始人生大事业的第一年,也是相当值得纪念的一年。故事的起因还是得从年初说起。年初的时候我对于农业非常感兴趣,偶然看到了一些垂直农场相关的项目觉得很有意思,当即就想办法要参与进来。因为随着人口的增加与耕地面积的减少,目前的农业模式需要极大的变革才能适应未来的需求。而且目前的耕地模式因为灌溉低效,无法循环利用水,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不少的消耗。于是当时就想有没有可能在城市里建设足够的垂直农场,才满足未来爆炸增长的人口需求。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我开始补充植物的相关知识,比如如何种花种草。更多的是沉浸在幻想中。半夜激动的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构思着未来在北京二环建立一座透明玻璃的百层高塔,里面种满了各色水果蔬菜。水电也是循环的,全楼靠太阳能来提供能源,新鲜的蔬菜也可以以极低的运输成本输送到城市的各大菜市场。
后来,这些想法在一次跟高中兄弟应京闲聊的时候提到。没想到应京也对这个方向有着极大的兴趣。我们于是一拍即合,在zoom上讨论了各种垂直农场的商业模式,比如我们可以专注于高附加值的产品,像是松茸,草莓。我记得那天做梦我就梦到了一个个完美形状的草莓从我们的农场里被采摘出来,套上一个精品的盒子,起个名,“莓心莓肺”,十个一盒,售价120。从那之后就约定和应京每周聊一次想法,我们在谷歌文档里总结了一系列垂直农场的公司。我甚至还为了了解更多情报申请了类似公司的实习,还顺手拿了个做摘草莓机器人公司的offer。有了应京的加入,我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有底儿了,可以准备放手去干。同时身边还有很多的兄弟们都是多年支持我,日后把兄弟们都带上也完全不是问题。
起初的讨论是放在周五晚上的,我一般倒上一杯威士忌或者清酒。但后来因为每次聊完了我们基本上整晚都激动的睡不着,于是meeting时间就变成每周日一大早。每次都是一边吃三明治喝拿铁,一边聊想法。起初我对于商业的理解是非常浅薄的,完全只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原先做旅行公司的时候也完全是因为自己一腔热血热爱旅行就开始做了。我那时候从来不会从用户需求行业痛点去思考问题(即使是今天,或者是未来,我大概率还是会从愿景去思考商业。比如,我所喜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从二月到六月份,我们大概把当时国内的比较热度高公司都看了一遍,去寻找自己想做的点,当然,我们暂时放弃了农业,因为意识到了其中一些与我们技术不对口的难度,比如如何调制营养液,怎么解决优化led光照问题。在这个期间,我们看到的大部分项目都是消费品相关的。因为上半年是新消费品与社群团购风头正盛的时候。在我看来,消费品的过热依托于强大的供应链,使得商业生产的backend后端系统变得简易,所以大家只要做好前端就好。就像是现在同样流行的low code solution,只要轻松拖拽就可以完成创造。但这样的创业方向需要对需求端有精准的把握,同时还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以及很容易被模仿。
对于我来讲,我最想解决的仍然是技术问题。不是社群团购那样的技术,虽然那里面也没有技术,而是真正的有利于社会生产创造新价值的技术。所以我们的研究重点都放在了工业生产上,比如做类似一家叫Gecko的公司的方向,通过机器人做管道检修(我又顺便拿了个Gecko的offer,颇具商业间谍的潜力)。同时工业生产就自然逃不掉iot,其中最直观的应用就是predictive maintainance或者是digital twins的建设。涂鸦科技是我们当时想要模仿的对象。三月份的我坚信iot就是对于世界工业生产,或者说是工业生产4.0来讲最重要的产业升级。于是为了彻底搞懂iot,我从原来的汽车保险科技公司跳槽到了一家专做enterprise ait 平台的公司c3.ai。
C3.ai是科技公司时代的一种另类存在。这家公司在2020年底上市,股价一路从180跌倒了40。因为其创始人Tom Siebel而出名。在创立c3.ai之前,Siebel是Oracle的早期员工,后来自己又创立一家CRM公司叫Siebel Systems。所以在C3之前他就早就是个亿万富豪了。不得不说,Siebel是个极其有个性的人。他最大的主张就是不相信work from home,所以加州六月份疫情刚一放松,C3立刻就进入了全员回office办公的状态。虽然对于软件工程师来讲,居家办公确实相当的灵活,但因为缺乏一种工作氛围,极有可能伴随效率的高度下降,至少从我认识的身边的人来观察是这样的。但另一方面,居家办公又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不少公司也开始推进永久远程的制度。我个人也是十分认可永久远程的。永久远程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约了office的租金以及程序员的零食费,上班通勤的时间,同时招聘可以不再局限于地理位置。比如一家位于纽约的公司,可以有机会招揽到加州的人才。所以我们自己公司的话一定会支持永久远程,或者在纽约三番两地设立相对小的办公环境。但同时要解决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问题,让员工有一种在公司上班的感觉。对于这点,我觉得创建一个虚拟的空间是个不错的解决。未来的office应当是线上的virtual space。在这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avatar,可以进入对应的meeting room, 或者是在kitchen走来走去。如果有这样一个setup的话,我想工作上班就会变得更有趣,同时还可以编入地理位置的信息以及促进社交,比如5层是HR办公区,2层是员工游乐场,大家可以一起玩小游戏。关于这点,我们以后也一定会推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毕竟我也是个老二次元了。
说回C3.ai,因为强制性的回办公室,几乎所有的员工都非常不满。我当时五月份入职的时候还在纽约,本来以为我们会年底回办公室,没想到六月十五就要全员回去。当时有考虑过不如直接辞职算了,但为了继续有机会研究IOT怎么做,毅然决定牺牲一下,因为应京也在湾区上班,正好借这个机会体验下湾区的生活,顺便可以和兄弟一起线下搞自己的项目。显然我又错过了一个纽约最美好的夏天,错过了central park的野餐和izakaya的夜宵。以前拿到过几次纽约对冲基金的offer,但因为选择了波士顿的Weiss Asset,就从来没有在纽约暑期实习过,这的确是个大学生涯中小小的遗憾。
C3的工作氛围和我第一家公司非常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对立。第一家公司CMT是由几个MIT的教授创办,公司里一半的人毕业于MIT另一半毕业于康奈尔,洋溢着一种学校里的氛围。同事之间相当的包容,关系十分融洽。CMT拿到了软银愿景基金五亿美元的投资,如今也并购了行业第二的汽车保险科技公司,成为了世界最大的汽车保险科技提供商。我当时每天坐在CTO旁边,和他谈笑风生,可以说是实现了真正的平级管理。然而在C3,感受到的是一种强大的上下级关系。因为创始人是销售出身,而且又是Oracle出来的,所以文化上也十分接近。任何销售体制需要的是像军队一样的秩序,比如阿里的销售铁军,鼓励一种狼性文化。然而我很质疑将同样的文化贯彻到工程上会取得很好的效果。比如我所在的Platform Team,是负责搭建核心的AI 平台。这个大的团队里竟然有一个三人的小队叫core team。就是这三个人的小队起初搭建了整个平台的架构。然后这个团队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任何新成员的加入。以至于最核心的技术到今天为止仍然是三个人在主导,其中有一个VP是最有话语权的。其他员工做的东西多多少少是边缘的应用,最至关重要的比如type system,build system等仍然是三个人独揽大权。
C3的核心架构是基于java code generation的,据我了解,Netflix也是这样的类似架构,但是鲜有公司在这种基础上做的成功。在这个基础上,C3创立了一套Type system,为了贯彻model based programming的原理。通过一种类似javascript的语言简单定义各种data的paradigm以及互相之间转换的原理。并且将所有的功能都变成一个type。这套系统说实话我到离职也没太搞懂,但后来发现公司没人懂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问更有经验的同事,基于如此的反直觉的implementation,这套系统到底有什么用。同事最多告诉我,可以跑多种语言,但跑多种语言的话我们有更好的实现方法,比如rpc之类的。但与之相比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公司code base管理问题。这我还是头一次发现有公司一个continuous integration的build需要跑六个小时。再加上所有的开发都是在macos local上进行的,以至于几乎每两三天就会出现蜜汁build bug然后需要花大约一两天的时间来解决。这是相当令人头疼的问题,但这其实仔细思考或许是上个世纪软件工程的历史遗留问题或许oracle以及任何legacy system都面临相同的monolithic code base的问题。因此员工的效率大幅度下降,一周一半的时间都在等待build或者修build的bug,我们每次开始一个新的build,就一起去打乒乓球了。
此外,C3在工程上一大问题就是几乎过去一年都卡在了migration task。平台本来在v7,因为一些对于底层type system的修改,需要migrate到v8,但是v8的不少syntax都有所变化,举个例子来说,原先的array变成了array builder的形式,而array builder是immutable的。这样的底层逻辑变化导致migration复杂度极强。所有的migration都是用ast做的,所以到最后只是简单的语法变化,但逻辑无法直接迁移。以至于工程师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亲手去修改一个个migrated tests。很多test因为不是自己写的或者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就要花极大的时间去学习。而这个毫无效率的过程已经持续了一年,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并且没有任何收益。除了migration,据我了解公司原来的目标是做得比apache更好。比如apache做分布式计算,或者分布式dataset,C3自己也要做一个自己版本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公司里有一个组是专门负责做自己版本的jupyter notebook。当然,有决心做的比apache更好是值得赞许的,然而这要考虑的是人力成本,如果有足够的人才,这是可行的。然而面对短缺的人才,要把每个component都自己造出来,在我看来是不明智的决策。同时这也与当下的软件工程趋势相违背的,在一家公司没有庞大的现金流和规模支撑的情况下,应当专注于自己的核心业务,其中很多部分应当使用现有的或者是第三方的solution,在有巨大的现金流加持,和人才储备的情况下,类似Amazon,s、Salesforce那样的规模,才可以考虑全都用internal tools。但对于一家刚刚上市,市值几十亿美元的科技公司,这是不可取的。
所以,面对这样的工程架构,在我入职的第一个星期就感受到了这些问题。我也和其他同事交流,大家都感同身受。然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接受。当我更深入了解公司内部才意识到,工程的滞后以及封闭其实是来源于封闭的文化架构。在大部分工程师都发现问题的同时,没有一个好的渠道可以反馈到高层并且毅然决然做出修改。当然,除此之外公司还有许多与美国科技大厂相当违背的地方,之后可以专门写篇文章深入分析我所工作过的公司。
不过好在这家公司里交到了不少朋友。比如每天一起打台球的兄弟。不过说实话,因为工作太无聊,我每天一早去office先喝个咖啡,坐一会,看会小说然后随便开个会就吃午饭了。饭后的惯例是打一到两个小时台球,然后回到座位上休息休息,四五点钟再去健身房。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几个像我一样在manager面前这样大摇大摆的摸鱼。不过我是真的不想摸鱼,每天在公司强行摸鱼一整天是件很累的事情,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是很痛苦的。于是才过了三个月我就直接辞职了。算是公司辞职最快的记录,不过据说有个人入职前一天辞职的,那个跑的比我快。但在C3这段经历反而是相当有益的学习机会。毕竟有机会让我直面了很多问题,这些坑很难说自己的团队日后不会踩,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些雷区,至少让我们日后会对于类似的问题会十分注意。
我记得从C3离职那天,把电脑(被我不小心把屏幕摔碎了还)和工牌还给HR,从office里走出来,晒着redwood city的太阳,轻轻松松开车回家去打羽毛球。其他同公司的兄弟都很羡慕我光速跑路,还有同事问我心情是不是很好。但说实话,已经习惯了。人生不就是一个问题解决完后准备解决下一个问题吗。所以心态其实相当平稳,因为对于我来说在哪个公司工作并不重要,这只是一个为我们日后做事的学习和积累的机会而已。以至于我其实一直以来对于我所加入的组织并没有很强的认同感或者是那种company pride,无论是在对冲基金还是在科技公司。
在湾区的那段时间,我和应京的主要探索方向由元宇宙,虚拟试衣间,又再次回归我的老本行,汽车保险科技。这是我最熟悉的领域,对于其中的技术架构和商业模式是如数家珍。我们那时候买了一系列硬件,自己把这一套架构都搭建了出来。开始是用安卓手机作为iot前端媒介,后来改用linux系统做prototype,为了可以在边缘设备上跑deep learning model。有了iot设备的存在,一个project难度成指数级别增长。纯软件还是最好做的,硬件做到可靠好用远比软件要难得多。当我们把前后端框架大概做好之后,就准备好打算随时回国搞起来了。和回国内的一些创投圈以及保险公司开始有了一些联系。也受到了不少大额投资的意向,但当时感觉还是需要观望,想把产品做得更好一点再正式回国做。 后来有了个YC的机会彻底改变了我们的方向。
尝试YC,转变思路
我原先其实没有想到过可以在美国直接创业。主要受限于各种签证的限制以及不太喜欢这边缓慢的进展。但我们当时想说可以随便投个YC,如果可以去的话就当玩玩,混混资源。正巧,有个在C3刚好辞职的美国兄弟也要自己做公司,我们一拍即合,说组个临时的团队,试试能不能搞进去YC。我其实对于YC也好或者任何其他的startup incubator是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们在两周的时间想了个帮助线下零售店做promotion engine的产品。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录product demo,cofounder video,填写申请,并且在9月11号截止日提交了申请。
在这个过程中最宝贵的收获其实是更深入了解了美国这几年的创业风向。为了更好地探索startup想法,我和应京大概把techcrunch上近几年的公司以及YC近几年的batch都看了一遍。得看了上千家不同的公司和产品。总结下目前几个大方向就是 1)No-code/Low-code platform 2)线下零售的技术升级 3)security相关的应用 4)一站式应用,比如把分散的文档统一到一起 5)HR,accounting,hiring应用系统。其实近些年来的产品趋势是一种“微创新”,或者说是focus在效率与整合上。在各种需求被不同产品满足的同时以及拥有大量选择的市场里,整合变得至关重要,比如通过一个平台整合所有相关的资源,从一个central的dashboard就可以汇总信息。而这两年大火的低代码平台也是类似的逻辑,为了搭建某个应用,或者可能企业不愿意花更多的人力去做重复的劳动,而这些应用都可以被一种模板概括,于是就有了drag and drop的需求,最初的no-code平台类似Wix这样的网页builder确实让一个大的需求变得十分便利,具有相当大的价值。但对于low code我的认识是low code不应该做general的平台,而应该focus在一个相当具体的应用,因为低代码产品在功能的强大和广泛性上很难做到同时满足,受限于开发资源和需求探索的制约, 所以应当深耕某一场景。
在探索过程中我思路最大的变化或许是放弃了追求“高大上”。最初我们做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下子推进科技的发展,促进人类社会进步。比如我当时想做农业,航天或者是自动驾驶,大规模分布式计算等等。这些方向固然是好的也是我们未来最想做的,但是受限于初期资源有限,我们就只有三五个人,也没几百亿补贴去做。同时,这些最前沿的科技未必是当下最容易商业化的,也未必是有需求的,况且在商业上也许是不make sense的。但我很崇敬这样的公司,比如前沿的自动驾驶或者是AI research的公司,市场愿意去注入资本也是因为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前景,我们应当对这样的公司有足够的宽容。但另一方面,我认识到了“民生”的重要性。凡是最大的公司其实解决的是最根本的问题,而这些根本问题关乎“民生”,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我们对于方向的探索开始变得更加包容,无论是从可行性上来说还是从需求端出发,我们都想要解决“更大”的问题。有句话说得好,“左手卖茶叶蛋,右手造原子弹”,没有这些基本端需求创造的巨大现金流,也无法用大量资本和人力去推动科技进步。
所以有了YC的探索,我们发现或许团队在美国做项目会有更大的成功率。因为我们专注的领域在于纯软件solution,在美国的话,B2B Saas需求是巨大的,而且企业愿意为好的软件产品支付费用。我们第一个focus就是B2B的marketplace,这个产品叫Nitro,为了帮助线下retailor可以通过类似amazon的平台直接采购,帮助他们统一轻松解决支付,库存管理,订单tracking的问题。但这个产品没有继续是因为我们其中一个cofounder加入了其他的公司,我又不想去线下跑销售。于是后来,10月份又和应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早到晚肝了一款spreadsheet的产品。这款产品解决的问题是可以理解为在Excel里直接跑python code,可以很轻松写pandas dataframe的funciton在excel里直接用,之所以做这个是因为我原先在hedge fund实习的时候感觉金融的workflow大概也就是这样,excel+jupuyter notebook,但两者转换之间相当的麻烦。当我们做完产品几个核心功能后给身边的人看,大家看了都觉得很cool,有个大概能用的产品给人看,是一件相当有成就感的事情。虽然我们离deployment很远,但有个能看的东西就已经让我们感到很快乐了。这个产品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挺酷挺好玩,但并非是解决一个很痛的问题,而且目前企业内部有很麻烦但可以work的solution。而且我们的产品并没有跟银行或者基金的核心业务挂钩。如果要做出改变的话,或许量化投资的分析师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但这又是一个相对规模小了很多的群体,但对于他们的需求要想真正满足又花费很大的精力,所以如果继续做下去,虽然有很多可以改变的方向,但大概率不会是性价比最高的。 于是我们目前暂时搁置,去探索下其他原先没有想到的需求。
定义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我最直观的认识或许就是定义问题比解决问题是更有难度的。这是一个complexity更高的problem,因为要面临对未来的预期,以及对自我能力清晰的认识。假如有个先知可以托梦告诉我你就做xx产品,一定可以的。我觉得会省去很多的麻烦。但这也是现实世界有意思的一点,这就像个开放性的游戏,你做什么都可以,你的每个决定解锁未来的道路。 在过去的10个月里,我们探索了得有几百上千个方向,自己做了得有7,8个产品原型。到了今天,十月底仍然是处在最开始的阶段,客观上来说,可以说我们是颗粒无收。但从主观上来讲,这绝对是收获相当丰富的一年。
我想类似的迷茫和无限的探索是每个做startup的人都经历过的。比如美团的王兴刚开始创业第一两年,平均每两个月搞黄一个项目。或者Instacart的创始人也在最初一年探索了20来个方向。迷茫和试错是正确的。在这一年里,我有太多个晚上都躺在床上,或者独自在外面散步苦思冥想,到底该做什么。是去抄袭,还是去做自己最熟悉的领域,还是去做一个全新的科技突破。我想对于团队其他小伙伴也是一样的,似乎问题更难被定义。
于是我用YC cofounder matching的平台,开始和不同的人聊天,希望能获取产品的灵感。其中遇到了一些背景牛逼轰轰的产品经理,还和团队一起跟她聊天。产品经理似乎都有一套约定俗称的探索需求的方法,“let’s talk to people and find out the demand”, 遵循像是公式一样的流程。“这感觉太business了”我和其他小伙伴说。或许我就是很难融入business那样的思维方式,像是consulting或者投行。毕竟我发邮件都不会发,简历上还有不少格式错误。我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重要的,在价值观层面上,我做事情是为了更长远的远景,我想把世界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我喜欢去思考未来,思考新的生活方式,毕竟我认为科技的使命应当是让人们变得更幸福。
所以对于我来说,产品应当是一种艺术。其中包含的是我们的愿景和对于美好的追求。所以这决定我思考问题的方式是大量基于价值观的。先有了更高层面的东西,可能才会去想具体的实现方式。我是以直觉思考为主的,可能在直觉上认可了,自己感到了那种冲动,才会去用理性思考具体做什么的。
对于寻找一同做事的小伙伴也是一样的。我想假如有小伙伴想一起加入我们的旅程,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绝对是先聊聊情怀,聊聊愿景,聊聊以后的梦想,赚了钱怎么花。可能最后一看还剩三分钟,再说几句具体做什么,就搞起来了。可能只有在更高的维度上统一的小伙伴们才可以在细节层面上有更好的合作。
所以总的来说,对于定义问题,我现阶段的理解是。找到我们最感兴趣的领域,我想做一件真正喜欢的事情,当心理面有了这个passion在,再去敲定那些细节,或者是确定这是个真实的需求,不过后续那些事在我看来都是小事情,粗略确认就可以开始干了。比起无限的思考,我更想动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找到了喜欢的事情一直做下去就好。
总结
所以对于我来说,坚持做创业这件事或许不会太难。我总是被一种创造欲驱动着,总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约翰克里斯朵夫一书中所写道,“创造消灭死亡”,只有生生不息的创造,才对的起存在的价值。在本就短暂的光阴里,拼尽全力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记,本身就拥有无与伦比的美感。
对于未来,我也从未有一丝丝的质疑。我相信信念有扭曲现实的力量,既然我们的思维也是物质世界里存在的东西,有什么理由无法去干预现实的空间呢?我有种模糊的直觉,假如宇宙是十一维的,或许意识作用是属于高维度的,然后再去影响我们的四维世界。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反正信就完事了,请相信信我们五年、十年以后可以创造出一家属于这个时代的伟大科技公司。
如今又找到了自己相当感兴趣的方向,并决定去做。这或许又是下一个沉没的项目,但或许就成了呢?但无论如何,与我来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正如Lucian Freud那样,他在画每一副画的时候,都把那副画当做目前唯一的工作,不只是这样,他要把那副画当做此生唯一的画,这样还不够,他把那副画当做这个世界上,历史的长河中唯一存在过的,将要存在的画。
以上就是关于这过去十个月一个粗略的概括,以及一些浅层的反思。
2021.10.26 纽约 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