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蚂蚱历险记(4)
看着临近中午的太阳,宋春海皱着眉头说:“咱们现在就回家吗?还是再玩一会儿呢?”
“还玩啥啊?这快中午了都,回家吧赶紧,今儿下午咱们再玩了。”宋云峰看着手里的鱼,思绪早就飘回家里的油锅里头了。
宋春海提起自己的蚂蚱兜,里边零星的爬着五六只可怜兮兮的倒霉蛋,“咱们再去捉一会蹬倒山吧,就一会儿。你们看,再怎么着也得捉够一两吧。就这么俩卖了连买个冰糕的钱也不够。”
“你这好赖还捉了,我看这是,仨大的,仨小的,六个。你不知道有一回我更倒霉,不信你问问云峰。”一边的宋晨光一副“欲与衰神试比衰”的架势,“上回云峰抠了抠我耳朵里头这个痣,后来我刺儿,MB的那天我一个蹬倒山也没捉住。这还不算啥,回来的时候,连俺那个刚缝的新蚂蚱兜也丢了。你说是我那天倒霉啊还是你今儿个倒霉啊?”
“你那天是有人抠了抠你耳朵上那个痣,我耳朵上又没痔,又没人抠我,我凭啥这么倒霉啊?”宋春海还想着拿卖蚂蚱的钱买冰糕呢。
“好吧,那咱们就再去捉一会吧,半个钟头咱们就走。你们说咋样?”宋南极发话了。
“那咱们上哪捉啊?”宋云峰问。
“河边豆地里。咱们好几天没去过那边捉了,肯定有。”
“行。”
一行众孩,嘻嘻哈哈沿着河边进发了。
“二蛋,你饿的慌不?”走在最后边的宋春海笑嘻嘻的看着提着一串担杖的二蛋。
二蛋很明显知道这个靠近他的大哥哥不怀好意,摇摇头说:“俺不饿的慌。”
“不饿的慌?真的假的?我这可是有好吃儿昂,好吃的不能行。你要是饿的慌我就给你点吃。我不瞎糊弄你,二蛋,我这真有好吃儿。”宋春海佯装在裤兜里掏着什么。
二蛋显然是上过不止一次当了,理都不理宋春海,径直走了。
依旧不依不饶的宋春海没有轻言放弃,他追过去低声说:“二蛋,我这有烧饼,还有五股麻烫,你说吧,你想吃哪样啊?”
二蛋终于停下了脚步,抬起两双明亮纯净的大眼睛望着宋春海,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
宋春海两眼放光,就像老狼看到了一只马上就要上钩的小羊。
“你自己吃吧,俺不吃,我知道你是瞎糊弄我呢。”二蛋说完,潇洒的一个转身,留下了目瞪口呆,满脸沮丧失望的宋春海。
“我刺儿,今儿个我这是怎么了?运气怎么这么背啊?蹬倒山捉不着捉不着吧,连个小孩也糊弄不了了。”宋春海百思不得其解,“今儿个没人抠我啊,我屁股蛋上有个痣,今儿个早晨起来有点痒,我就抓了抓。哎呀,今儿个这时气了,肯定是抓坏了。”
懊恼的宋春海垂头丧气的走着,前边二蛋已经跟他哥哥宋晨光汇报情况去了。
“哥哥哥哥,刚才春海说他那有个烧饼,还有五股麻烫,问我吃不吃?”
宋晨光闻言,扭头用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宋春海一眼,“春海,别操蛋了行不。你知道为啥你今儿个捉不住蹬倒山吗?就是你忒操蛋了,光想着捉唬人家小孩们。我对你说吧,我娘说了,这人出什么坏事,那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谁操蛋下雨打雷的时候就劈谁,一劈两半!”
“吓唬谁呢你?我可不怕。再说了,我捉唬谁了?我就是问问二蛋吃烧饼啊,还是吃五股麻烫啊?咋了?”宋春海红着脸狡辩。
“那我给你五股麻烫,你敢吃吗?”
“敢,来,你给我呗。”
解释一下:宋家庄一带,“五股麻烫”代表的是很像饼状麻烫的巴掌,“烧饼”则指的是硬邦邦的拳头。这往往都是大人逗小孩时候的“诈语”。
类似的还有你要吃“桃”还是吃“杏”。如果小朋友说要吃“桃”,那么就会被大人用厚实的手掌夹住脑袋给夹起来;如果说吃“杏”,那更惨,因为会被提著耳朵拎起来。
因为捉不着蹬倒山,捉弄不成小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宋春海听着胸脯就要过去跟宋晨光杠上了。
“我不带搭理你。”宋晨光明显不是宋春海的对手,他指着宋春海还提在手里的鱼说,“你把我给你的那条鱼还给我,我不给你了,我嫌你操蛋。”
宋春海没料到宋晨光会来这招,愣了愣,这才结结巴巴的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你说给了我了就是给了我了,还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管得着吗?鱼是俺钓上来的,俺这会儿不想给你了,你拿过来吧。”宋晨光根本不吃那一套。
“把我哥哥那鱼给了我哥哥,不我给你对我爹说,叫我爹拾掇你,还有我大伯,我大叔叔,我二叔叔,我三叔叔,我……我爷爷,我……我舅舅,我——”
“你,你,你,不吃米,蛤蟆蝌蚪卡死你,挖个坑坑埋了你,挖出你来还是你。”宋春海嘻嘻笑着打断二蛋,开始耍起无赖了,“我就是不给你,怎么了?你叫你一家子过来我也不怕,我对你说吧,哼哼——”
“宋春海,给我我那鱼!”宋晨光怒了。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谁叫你说话不算话呢。”宋春海振振有词。
“你就耍乌拉油吧昂,老天爷改天肯定得收拾你。”宋晨光愤愤的说。
宋春海强笑着,还唱起了刚学会的一首歌,扭着屁股跳起了舞:
你我皆凡人 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 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 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 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 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 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 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 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你我皆凡人 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 一刻不得闲
你既然不是仙 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 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
“哎呀——”宋春海还没嗨完,突然觉得脑袋上“嘭”得一声。
在三人远离河边的地方——
宋南极和宋云峰也正在诧异。
“我刺儿,南极,你刚才这一石头砸到哪儿了?怎么河里头连个水花也没起来啊?”宋云峰晃着脑袋一边寻找动静一边问。
宋南极捡起放到地上的蚂蚱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刚才看的清清楚楚,河里头有条大鱼。我这一石头下去早就瞄准了,怎么吃奶得劲儿砸出去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啊?真是奇了怪了。”
原来刚才就在宋春海和宋晨光弟兄俩嚷嘴的时候,宋南极和宋云峰在上方一点的地方突然发现了河里游过来一条看起来二斤多的鲤鱼。
可能是杀鸟,杀蛇,杀疥蛤蟆杀惯了,宋南极的第一反应就捡起一块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着后槽牙,瞄“准”了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令人称其的是河里被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这么猛力一砸,竟然连个大波纹都没荡漾一下,依旧如枯水微澜。
大概半分钟之后,宋春海停止歌唱,停下舞蹈,捂着脑袋叫了一声“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