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1)

多年以后,手机里再次想起那首熟悉的歌谣,我的回忆被拉到上海某肝胆病医院的病房,病床上躺着我的亲人,正在等待着医生的审判。


我爱我的家乡,她是苏南二线小城市,就像子不嫌母丑,照片中的她总美出一定的高度。然而,亲人求医的过程令人胆战心惊。医生不断开出各种名目的检查,拿着X光片,煞有介事的左看右看,满嘴的似乎好像,终是难以给出一个明确的定论。

奔上海吧!尽管不喜欢那个城市的拥挤,但那里的医生就是生命的救星,他们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智者,令人安心。


就在那个病房里,我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说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去趟北京。

那是2016年初,从此,我一次又一次踏上了来往北京的旅途。

那年,我的生活中增加了一个忧愁,医生查出,有个定时炸弹,在我亲人的身体里。


我真是一个非常善忘的人,记住欢乐忧愁,遗忘平淡。只是平淡生活才是主旋律,快乐却极为稀罕,哪怕是忧愁。

我努力回忆小时候,回忆中除了几次因贪玩严重摔伤,或是因不想上学被母亲拦在校门外猛揍,或是想加入鼓号队因个太矮被拒,或是小升初考前黄失利,除此之外,想不起任何更有意义的事。当然也有作为孩子王和主持学校文艺活动的风光。

我曾经用力的搜索脑海中有关弟弟成长的点滴,却发现除了记住他跟我争抢糖果之外,记住抱着他下楼梯摔得鼻青脸肿之外,没有更多的记忆。羡慕学生的寒暑假,努力回忆自己经历的那么多个寒暑假,却仿佛没有一般,记忆中一片空白。

甚至在前黄三年应是很紧张的高中生活,只记得熄灯后宿舍几个女生分享一桶泡面、排队抢饭、高三减负下的课外活动,甚至连高考都不值一提。还有大学四年,也是在后来的电影中,逐渐回忆起还珠格格、国足世界杯出线、911事件、某影星愚人节的自杀、非典。

就业、结婚、生子,印象不深了。猛然意识到小儿开始青春期发育,回忆他刚出生的样子,也是模糊的,仿佛他一下子就变大了。

过去的日子已随风飘入历史的洪流。

2016年后来的日子,却烙到了心里。


那一年,我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而心生恐惧;

那一年,我知道了,一个叫飞艇的气球可以飞到遥远的高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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