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扑克牌作业）

“万哥，快回来吧，场子出事儿了，这边来了个扎手的主儿，场子已经输了一百多万了，这会儿幺鸡正跟他一对一翻牌九呢，看这样子怕是撑不住啊。”老万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当地大地产商新开发的农场里泡着温泉喝着酒，这几年赌场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加上前些天赌场发生的事情让老万暗自不安，萌生了退意，想借着地产这趟浑水，把钱洗白了退隐江湖呢。

回赌场的路上，老万想着前几天那个少年，心下隐隐想抓住什么，本来赌场里压房压地换筹码这种事儿司空见惯，真闹到剁手指自打开了这间赌场还没有过。那血淋淋的画面又出现在老万眼前，揉捏着自己缺了食指的右手，咂摸着少年最后那句:“梅花老三，这事儿没完。”能叫出这个外号的人大都已经作古，来这座城市也已经二十年了，老万实在想不出这少年从何得知，会是谁的后人？

匆忙赶到地下赌场，人已经走了，剩下幺鸡垂头丧气的早没了之前嚣张的样子。手下交代着，赢了两百多万，只带走了75万，说是剩下的压在场子里明天再来，还扬言赢到老万亲自出手为止。视频画面上没看出端倪，老万一拍脑门“快，查一下，前几天断手指那个小伙儿在咱这儿输了多少？”……等了好大一会儿证实了自己想到的答案“70多万”他们一起的，他是来给那个少年讨公道寻仇来的。

“让你们摸那个小伙儿的底细，摸到了没？”手下支支吾吾的说着:“还没摸到”被老万大手删了一个趔趄，底下人见老大发飙谁也不没敢再上前。老万呆呆的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恍惚……师父弥留之际，师兄弟四个跪在床前，师父拉过自己的手，摩挲着断指处的伤疤念叨着，老三啊，师父最担心还是你，师兄弟几个学艺都比你精，但都没你的心机手腕。我在你还有一丝忌惮，眼看我就要走了，我是真放心不下你啊。听师父话，别在踏进这行了，师父真后悔教了你们，现在想来是毁了你们啊。师父撒手而去后，老万不想碍师兄弟眼，独身来这小城，高超千术傍身自然在赌圈里混的如鱼得水，加上过人的心机手段，排挤走了原来的老板，接手这家地下赌场，经营至今已扩大了数倍。

那年师父折在了同行的算计，两年刑期释放后就让师兄弟四个收手。师父孤寡一人，兄弟四个都是陆续被师父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孤儿，各自身体都有些缺陷。那会儿也不知道师父靠什么营生，出去一趟总带回很多吃穿用具，带回很多钱。师父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自己耍扑克牌，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几个孩子少年心性跟着洗牌摸牌抓牌偷牌也颇得真传。赶上那年师父害了一场大病，兄弟几个迫于生计在老万的怂恿下终于踏进了这江湖。师父病治好了几个人也在赌这条道上尝到的甜头。老万心思活络，四个人开始经营棋牌生意，师父也乐得兄弟四个有些事情干。时间一久开始在棋牌室里放水收钱，这来钱快，兄弟四人点子又够硬，加上师父在后面给镇着，很快在这城市赌行里风头无两。

“万哥，有个快递”手下递过来一个信封，打断了老万的回忆，封条扯开掉落下一张K金的扑克牌，红桃A！表情瞬间凝到了一起，该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老万颤抖的手从内兜摸出一张同样质地的梅花A，摆在一起呆滞的看着。老万好容易从回忆的深陷中跳出来，撕开信封发现一张烟盒纸上古拙的画着一个手掌，缺了食指的右手！小指上用鲜红色划了叉的右手！

扑克牌是师父66岁过寿时老万专门给定制，后来师父过世前把各花色的A分给了兄弟四个，那个后生会是二哥的后人？老万再一次端详了断指，师父那年从狱中出来，要兄弟四人收手，师兄弟三人没参与具体经营都也退的干脆，老万却陷得太深拔不出腿来，一波弟兄靠着自己吃饭呢，旗子一倒曾经的仇家都会赶过来踩几脚的，老万太了解这个社会了。终于还是惹下了祸端，跟黑道火拼中师父受了牵连，后背挨了很深一刀，留下了隐疾，也间接导致后来的病重不治。那次老万当着师父面断了食指跟师父师兄弟谢罪，虽然跟师父的观念不合，师父还在的几年确实做到了洗手江湖。师父还是看透了老万，烧过百天祭的纸钱他就跟师兄弟不辞而别了。

第二天赌场打出了停业的牌子，老万遣退了手下，一人独自等待着，“老三，好久没见了，你也见老了。”是大哥的声音。老万暗自压下激动:“老大，要钱还是索命。”浑厚的声音又传过来“老三，收手吧，你二哥已经走了，唯一的孩子又被你断了小指，还不知道悔改吗？！”老万心下一惊:“二哥，二哥怎么……那个孩子竟是二哥的孩子……”渐渐走近的大哥头发已开始变得灰白:“这些年你干这行没少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师父临走交代过，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让我们清理师门，自家的后辈差点毁到你手上，还觉得自己没错吗？”老万愧意袭来摸着自己的小指暗暗下着决心:“老大，你们从来没真正意义上踏进过这江湖，也不了解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像我从没有你们那种天赋，能从本心认为师父说的就是对的，一些道理我必须自己走过一遭才会认同的。”老人眼色有些黯然:“大哥现在懂你了，回家吧，回家给师父烧刀纸认个错。你这都过半百的人了，也没能成个家”寒光一闪，老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劝阻老万已经斩下了自己的小指，老人顿足:“这又是何苦呢……”老万脸已煞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孩子在我的场子伤了，怎么说都不是做长辈的道理，大哥，你先回吧，我把这边的事情了断一下，明天去找你，跟你回老家给师父，二哥磕头……”

老万踉跄着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幺鸡坐在自己椅子上摆弄着一副扑克牌:“万哥，咱俩赌一把吧，我输了砍一根手指，你输了把场子让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