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我就想起办公室那暖彻心扉的一炉火。
我在一所小学教语文。学校配备有煤气,有锅碗瓢盆,还有干面条。学校老师大都是本村的,都是回家吃住。我由于离家较远,中午饭就在学校解决。虽然只剩我一个人,但吃饭还不成问题。我最怕的是过冬天,天稍稍凉一点儿,我就手脚冰凉,用专业术语说我这叫寒性体质,怕冷。
中午放学,其他老师都回家了,三间筒子房改成的办公室空荡荡的,格外冷了些。看到放在墙角的旧煤炉,还有落满灰尘的蜂窝煤,我萌生了生炉火的念头。记得小时候见过母亲生炉子都用木柴,我也在校园里寻了些小木棍。引火不发愁,多的是旧报纸,庆幸的是在张老师的办公桌上躺着一个打火机。万事俱备,只待点火。
报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寻来的木棍也烧完了,蜂窝煤仿佛就不知道燃烧是怎么回事。我的两只手上黑乎乎的,眼睛也被烟熏得直流眼泪,可以想象有多狼狈。
张老师到校比较早,见到头发花白的他,我竟然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张老师赶紧放好自行车,让我站到一边。他找来几个旧扫帚把儿,折成几截儿。然后点燃一张报纸放进煤炉里,再把折好的竹片轻轻放进去,待火烧旺起来,在上面放一块蜂窝煤。接着张老师调整了煤炉下口的方向,风吹过来,火舌窜出,舔嗜着上面的蜂窝煤。最终,蜂窝煤抵挡不住火舌的撩拨,也跟着燃烧起来。张老师又放进一块蜂窝煤,把煤炉提进屋里,放到我的办公桌旁。不大功夫,热腾腾的一炉火燃烧起来,烧得筒子房暖烘烘的,烧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整个冬天,张老师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炉火。后来,他从家里带来半袋玉米芯,生起火来更方便了。
有时候,张老师有事到校晚了,总会有其他老师把炉火生着。他们不知道是商量好的,还是习惯了,炉火生着后都会把煤炉放到我的办公桌旁。我的办公桌并不在中间,而是在最边上。他们很少就着炉子烤火,说墙角的蜂窝煤放了好几年了。还说,这下可好了,我一来这堆蜂窝煤终于可以解决了。
有老师从家里带来红薯,有的老师从家里带来花生,这是冬天里农家里最受欢迎的两样吃食了。于是,火炉旁总是不断红薯和花生,空荡荡的办公室被烤红薯和烧花生的香气充溢着,甜蜜又温暖。
一炉火温暖了我整个冬天,一炉火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一段温暖的记忆。常常想起,生命便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