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旧病居然复发了。
家中有老人过生,回到老家。
独自闲走,冬寒料峭,田野一派萧瑟。
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买房安家,剩下老年人恋守着破旧的家园。
曾经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田地,如今荒草丛生及腰,尽现枯败萧条。孤立田边的阔叶树早已风吹叶落,光秃秃的枝丫如赤条条的乞儿无助而凄凉地在寒风中颤栗。
我闻香而寻,一丛腊梅叶落满地,细弱的枝条上却并排盛开着如脂般清莹淡黄的花朵,如鸟嘴般小巧可爱却如啼血杜鹃般的花心里藏着粉白粗壮的花蕊,惹人爱怜。
站在暗香涌动的花前,许多的诗句像那些花朵般探头探脑地钻出来“北风卷地百折梅,一微冬寒,竟是人独瘦”“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零落成泥蹍作尘,只有香如故”“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俯拾起一朵朵洁净的花瓣,微凉的它静躺在我的掌心,冷寂无语地与我对视着,你不言,我也不语,任清冷的风如弹琴的手掠过,枯枝竹叶奏起零落伤感的悲曲,萦绕于脑际心间。
孩童喧嚣,惊起塘边捕鱼的白鹤,弯曲着细长的脖颈飞到枯树林间隐藏。
家人聚会,自家养的土鸡是必杀的。她们惧怕,对我来说却是美差。也许真如她们所说我是一个怪人。
记得小时集体队杀牛,许多比我大的孩子甚至大人都害怕得隔着老远观看,只有我紧随杀牛人一眼不眨一丝不苟地从始看到终。
那年到色达,同行只有我一个女子,他们好心奉劝我别去看天葬,但真在现场时,却只有我敢挨得最近毫无惧色地看完整个过程。
曾经读三毛的书,居然发现她竟和我一样异于常人地做过这些事。读她的书,如和一个情投意合的老友拉手叙谈,畅游天涯海角。
杀鸡,烫毛,拔毛,烧浮毛,去内脏,宰成块,下锅红烧。令人馋涎的香味飘到庭院,连寒风也带着些烟火的味道。
遥望那光秃秃的树干,还有寂寞的远山,突然发现那也是一种动人而独特的美。
在静默中坚持,在不语中深情,那是生命的一种顽强。
走在这冬的旷野,静守着孤独,让一股潜伏的力量,在心上悄然滋长,如时光里最动情的诗句,生成眸间葳蕤的风清云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