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熄灯还差一个小时,我便像往常一样,去校园里走动一圈。只是今天没有戴着耳机听《蒋勋细说<红楼梦>》,穿了一件连帽的运动衫,带着烟、火便出了门。刚出了门,衫子就被风吹得上下乱飞。我赶忙拉尽拉链,戴好帽子。抬头看时,天上的云被风吹着乱跑,月亮不见了,星星也没有出来看我。我就一个人沿着人行道朝五号门走。
人行道是由方砖铺砌而成的,砖面上还刻有图案,四块砖铺在一起,形成了外方内圆的图形。这条路是常破常修,常修常破,老师有一些坑洼,多处的方砖已经松动错位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是深是浅,是虚是实,有时甚至会闪了你的腿,崴了你的脚。遇着下雨的天气,你更得小心。因为砖缝里蓄了水,表面却看不出来。一旦不幸踩中一块已经松动的方砖,泥水便会溅你一身,你周围的人也会遭殃。学生们戏称之为“深水炸弹”。
这个时间点主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稀稀落落能看到几个人往天健园方向走着,有些是回天健园去,有些是去更远的医学院。在校园里转了一天圈子的校园车赚足了钱,一辆接一辆地抄近路往歇夜的地方跑。人少时司机把车开的飞快,急的要奔命去似得。我经常还会遇上一些黑人留学生骑着英武气派的摩托车,油门加的老足,“日——”地一声从你身边驶过,让人见了心生嫉恨。
过了三十栋再往五号门方向走时,远远的便听到路旁洼塘里的呱哇之声此起彼伏,渐叫渐高。待走到近处一瞧:千蛙抱对,万蛙同鸣,其声如狮吼虎啸——原来是人家蛙族人民热火朝天地开着相亲大会哩!我不忍细看,便提脚走开。
从五号门折身回来,走到图书馆的时候,我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右拐下到馆前的广场,打算绕正气广场那边回去。我正绕着山边的路往龙腾湖走去,忽听得山内远远飘来男女的嬉戏打闹声,忽高忽低,似有若无,不知是人是鬼。我忙加快脚步,沿着路灯明亮处走,不知名的虫儿叽叽吱吱的声音缭绕于耳。
在正气广场上面的岔道口歇了一会气,正要往回拐时,忽地从灌木林里边跃出两团毛茸茸的东西,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三跳两跃钻进对面的小山林里不见了踪影,只听得一声声喵——呜,喵——呜从山林里传出,如婴泣,似鬼哭。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我打扰了两只猫的好事!
我掏出一颗烟点上,吸吐了几口,心跳呼吸缓和下来,就又往回走。凉风不停地吹着路两旁的树嗖嗖地响。树枝像树伸出的无数只手,在空中乱抓着风;风贴着树的身子来回地磨蹭。不知是风在招惹树,还是树勾引了风,暧昧的说不清楚。
一根烟快抽完,差不多就到了宿舍楼下。我仰面看天:云重风高,不见星月。丢掉烟头,赶忙进了楼。刚到寝室坐定,哗地一下,寝室一片黑暗。
夜真的降临了,楼外唰唰地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