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球赎罪

简介:本文讲述3024年由于环境愈发恶劣,资源紧缺,人类被分为社会认可人类和拾荒者,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5年后,北极,南极彻底融化成海,温室效应无法遏制,火山相继喷发,社会认可人类阶级决定秘密进行移居火星计划。偶然偷听到计划的我,代号C-11的拾荒者,立刻召集拾荒者阶级,告知了这个秘密,开始了一场革命……

  3024年,所有人类都在赎罪。不是在监狱的荒地上,不是冰冷的铁栅栏后,而是在天空下,在海上,在路上,在家里……每个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带着面罩,苟延残喘地活在这被已经死去的地球上。是的,我们都在赎罪,一个永远弥补不了的过错。

  由于环境的恶劣,人们变得愈发颓废,名字早已废弃。在某位国际专家提出为应对当前复杂的人类社会,选用代号将有利于人际交往。该想法一经提出便得到全体人类的同意。或许你有疑问,全球这么多人,怎么全部征求意见啊?哦,抱歉,我的用词不够恰当,是得到全体社会认可人类的同意。

  什么是”社会认可人类“?这得提到国际议员的伟大议案:

《关于为应对资源紧缺及土地紧张以打造社会认可人类议案》

  此议案提出后,在全球引起巨大反响。有人认为这是残酷却必要的举措,有人认为这是对人权平等的赤裸裸的践踏。考虑到若是很快通过该议案将会引起众多不满,联合国开展了长达三个月的会议。期间有幸入会采访的一位记者曾写道:这只是一场长达3个月的游戏,并且是一个结局早已注定的游戏。最终,此项践踏人权,伤天害理的议案以近乎压倒性的优势成功作为新政策出台,只有几个悲催的小国家怯生生地投了反对票。

   此后全人类分成两种疯子。一种疯子忙着去政府办理社会认可人类证(简称社认证),即使防护服穿在身不便行走也还是一个个怀着突破人类百米极限的理想冲向办理处,即使口罩被冽风吹开也顾不上,大口大口呼吸着饱含几乎肉眼可见的塑料颗粒的空气,这类疯子叫社会认可人类;另一种疯子茫然地待在废弃地铁站,虽说没有硬性规定,这一类疯子还是惊人的都聚集到世界各地的废弃地铁站,简直像事先串通好的。不得不说这类疯子的自觉性值得称赞,因为不出一个月,全球废弃地铁站就成功地成为他们名下的合法居住地了。他们要么骂骂咧咧,要么安之若泰,不过都干着自己未来一生的本职工作:捡垃圾。这类疯子的名字叫拾荒者。

  全人类的登记很快结束了。全球约30亿人成功办理了社认证,成为这个星球上合法且自由,享受平等合法权利的居民。剩下约50亿人,成为废弃地铁站及废弃街道,废弃垃圾场等废弃场所的临时合法拥有者,享有一定权利,不得参与政治选举,须向政府申请才可进入社认区(即社会认可人类居住区域)。地球照样转着。

  我,曾是一个人类,现在代号C-11,年龄:24。C31区的拾荒者。和父母,姐姐,弟弟在一个废弃地铁群租房里生活。

  父亲代号C-30,年龄:50;母亲代号B-21,年龄:47(从B-21区嫁来C-31区的);姐姐代号C-34,年龄:26;弟弟代号C-12,年龄:15。代号并没有什么讲究,一个居住区的字母加上随机数字。至于数字重叠的居住者可以向政府申请换数字。

  “代号C-11请注意,你已违反《拾荒者法则》,请立刻离开C-30区,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破旧的摄像头即便看上去支离破碎,仍在履行职责:将违反法则的拾荒者赶回自己的拾荒区。政府热衷于叫我们的居住及工作区域为xx区,实际上不过只是不同的几列地铁罢了。我知趣地拎起背包,朝C-31区走去。

  面对吱吱呀呀呻吟的滑动门,我并没有表示同情,只是一把推开。“它只是门而已,它就该被推开,直到它毁坏。”,我边想着边走着。走廊上一个个拾荒者蹲守在摊位前,四处张望着,手里各自紧握着锤子或榔头:以防有下流之人偷盗。我停下来打开背包,“嗯,一个废钳子,没什么用,等会找C-56换把旧勺子。还有一个旧收音机,这可是个宝贝,哈哈哈!额,没东西了,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捡到的东西不多,但捡到收音机这种新鲜玩意儿那可是跟中彩票了一样,我也就满足了。然而我不得不赶紧走了,一旁的摊主看我露出诡异的微笑,手中的榔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56号?这把钳子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换个旧勺子?”我小心翼翼地把钳子拿出来——收音机被发现可就麻烦了。C-56号接过钳子,皱着眉瞅了我几眼,“你这玩意还拿来换?整天扒拉的什么垃圾堆?下次跟着我,我发现个好地方。”,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他的地铁包间里找勺子给我。C-56,男,48岁,厚道老实,性格粗犷,说话直来直去,算是C-31区里除我家人外对我最好的。不过他听不得一句感激的话,要是你不小心让他感动,他必然要骂道:他妈的,你跟个娘们似的,整什么呢?然后赶紧躲回包间里,不让你看见他的感动。

 “你又在发什么呆?你勺子不要了?”C-56冲我嚷嚷,我连忙接过勺子,是不是银制的不知道,起码是战损版中的精英勺子了。我对他点了点头,把勺子放到背包里走了。

  如果说前半段地铁是商业区,那么后半段就是居住区。每个包间4张床,一个烧水茶壶。床上的被褥是政府前段时间为照顾拾荒者们,改善拾荒者生活条件,经历2个月讨论,斥巨资为每位拾荒者购买了套被褥。说是被褥,我怀疑都没有包间窗户上的窗帘厚实。至于是否给约50亿拾荒者都购买了么,这倒有待考证,我们C-31区总共80位居民,只有60位居民发到了被褥。由于每家每户单独烧饭太耗费资源且我们无法支付费用,政府为我们提出一区同吃大锅饭的办法,即为每个区提供一口大锅,安排会烧饭的人为厨师,每个月派大卡车送来柴米油盐等支持活着的基本条件。由于所需资金过多,政府规定部分拾荒者区采用两区或三区甚至四区大锅饭,被社会认可人类阶级赞美为:智慧的决策。

  我们是一区大锅饭,没有有识之士为一区大锅饭这样豪华的配置而自责不能帮社会减轻资源负担,这或许会让社会认可人类阶级感到气愤。到了包间,空无一人,估计家人都是去吃饭了。我把背包放到我的床上,拿出收音机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会儿,藏在了被子下面。随后拿着换来的勺子去”美食街了“。

  由于80个人吃大锅饭实在是拥挤,于是便分散到地铁的各个角落,俨然一条低配版美食街。我往我们家平时吃饭的老位置那看,果然,爸妈,姐和弟正在吃饭,弟身边还放着一盒饭,是给我的。我一路小跑到我弟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把勺子给他。弟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哥你今天捡到勺子了?”,爸妈和姐也很吃惊,毕竟勺子在垃圾堆中实在罕见,更何况是一把较为完好的勺子。”你拿去用就是了,筷子给我。”我把勺子给弟,拿过筷子。端起盒饭吃了起来。这盒饭实际上就是稀粥配浆糊似的玩意再加上几片青菜。筷子显然是多余了,几个莽汉都是一口喝掉的。作为尚存礼仪的我们,还是坚持用筷子的。在这浆糊盒饭的衬托下,勺子也就显得越发珍贵。

  “你今天捡到什么了吗?”姐问。

  “捡到个钳子,找C-56换了个勺子。还有……”,我打住不说了。

  “还有什么?”姐又问。

  “一些零碎而已,扔掉了。”

  说完,我又低头扒饭。姐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低着头看着地上似有似无的蚂蚁在风沙中艰难前行,它们的生命不是被自己掌握的,而是这一阵阵风。她显然有什么心事。

  “爸,你今天去D-40区了?”弟问道。

  “嗯。D-40区里没有什么好东西。那边的D-988倒是火急火燎地一边赶我走一边说什么这是他的领地。”爸说完大吃了一口饭,似乎在表示对D-988的愤怒。

  “那姐的婚事呢?”弟问。

  我抬头望了望爸,他显然没想到弟会问这件事,妈也瞪了弟一眼。姐把头低的更低了。

  “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过?”我问。

  爸妈犹豫了一会,还是让妈开口。

  “你姐也不小了,该结婚了。总得有个依靠。” 妈说,看了看低着头的姐。

  “和谁?”

  “D-14。”

  我立马站起来,“你要把姐嫁到D区??那是三区大锅饭的垃圾区啊!”

  妈没有再说什么,爸只好说:“你姐也见过D-14了,起码D-14人品是有保障的。”

  “不行,这件事不能这么草率。”我看了看姐,她抬起头看了看爸,似乎在询问。

  爸说:“那就再让你姐考虑几天吧。”

  “美食街”的人渐渐少了,透过层层雾霾尚且看到些许月光。于是我们也准备回包间。

  回去的路上,姐对我说:“蚂蚁被风吹走了。”

  第二天一早,父母带着弟出去了。家里只剩我和姐。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我从被子下掏出收音机,起身找电线和插口。终于在弟的床边找到一个小插口,随后我又去C-56那用珍藏的墨镜换了收音机用的电线。“你小子在倒腾什么玩意?”C-56把电线递给我,问道。“随便玩玩罢了。” 一拿到电线我就冲回包间。姐还是躺在床上。

  我激动不已地给收音机插下电线,出现了微弱的电流声,姐显然惊到了,但并没有问我在干什么。我把收音机的小天线拉长,到处找信号,终于是听到了声音。

  “各位……家好……欢迎收听……”收音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姐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你这是?收音机?”姐问。

  “嗯。”我边说边找信号。

  ”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整这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姐很快压抑住了兴致,又回到床上发呆。她不知道这个收音机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来了!”我惊喜地喊道。

  “吵什么吵?你家中彩票啦?阿是有病价?”隔壁的邻居隔着堵墙警告我。我于是闭上了嘴,和这位大吗吵架,我还是逊色许多。

  “那么我们的社认区也是开放了10个拾荒者申请名额,审批通过者将可以进入社认区工作生活,有意者请到政府信箱投申请信。详细地址……”

  我愣住了,社认区的名额!多少拾荒者做梦也盼望的。况且,其他拾荒者几乎不会知道这些消息,就我所知收音机的出现在拾荒者区还是第一次。我正遐想在社认区的美好生活,没发现姐正站在我身后。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发现姐的脸上是惊喜与恐惧并存。

  “刚才是说社认区要开放名额了吗?”姐问。

  “对,10个名额。我们全家都可以去!”我高兴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等我们到了社认区,就可以住在公寓里,全家人坐在餐桌上吃真正的饭菜,过真正属于人类的生活。”我给姐描绘着全家人将在社认区的生活,姐也陷入梦幻中,一想到可以逃离这地狱般的生活,我和姐都激动不已。

  “注意,一户人家最多投一封申请信选一人,审批通过后,将到每户包间中确认身份并送往社认区。”收音机传来冷酷的声音。

  我看了看姐,姐的微笑凝固了,眼睛也失神了。

  我正想开口说让姐去,姐支支吾吾地说:“弟,我想去。”

  虽然这是我的本意,但姐主动提出,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姐以为我不同意,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哭着说:“我不想嫁给拾荒的人,我想去社认区!姐姐真的不想在垃圾堆中生活直到死!!”

  “放心吧姐。”我说,试图把手挣脱开。

  姐松开了手,我准备去找纸笔写申请信,姐又拉住我:“可以不要告诉爸妈吗?”

  “好。”

  五年后

“据专家预测,北极,南极冰川将在2个月内融化,请各社认区居民做好升温的准备。”

 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一如既往地打开收音机。

  “太他妈扯了,两个月内,不可能!”爸一边漱口一边说道。

  “看现在这天气,也不是没可能。”妈说。

  我穿好衣服,把收音机关掉。准备去工作。

  是的。五年过去了。姐走了整整五年。爸妈得知社认区的人把姐姐带走时,并没有生气,而是感慨道:她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了,是我们耽误了她。弟已从15岁的小孩变成了20岁的青年。但是依旧贪睡,即便是收音机响了仍呼呼大睡。

  “诶,起来了。再不去找C-56,他就不等我们了。你每天早上都要让人等你。”我摇了摇弟,他一脸怨气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穿上衣服跟我出门。

  这五年来,我们都是跟着C-56大叔一起拾荒,他总能找到些好地方。

  “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拾荒要努力,自己争点气!”C-56拍了拍弟的背,又在对着他说教。

  我们跟着C-56悄悄走到A-1区的运输仓库。A-1区是经济和生活品质上最接近社认区的了,算是我们拾荒者区里里的经济区,里面的人也很少拾荒,而是作为政府的中转站,给其他拾荒者区分发物资之类。

  C-56左右张望了会,对我和弟说:“一定要小心谨慎,A区的狗官员看到我们这身破烂衣服就知道我们是哪来的,搞不好还要被抓到市管制所里。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在仓库里偷些有用的东西,尤其你,”,C-56指着我说,“你不要再沉迷那些电子玩意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哦。”我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声。于是我们各自带着小背包和锤子奔向仓库。

  我进的仓库里没有什么人,但由于四处都是监控,我躲在一个箱子后。这时仓库里传来脚步声,我立马握紧手中的锤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奏响了死亡的交响乐,我深吸一口气,把锤子举到耳边,随时准备将发现我的人砸死。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一切都像死了一样寂静,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提醒我还活着。

“等他经过时砸死他就是了……难道我会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吗?”我问自己,准确来说,我不知道。在此刻掌握我生死大权的那个人眼里,我能算得上人吗?他是高贵的社认区住民,而我是他们避之若浼的拾荒者。他可以随时杀了我,像杀掉一只禽兽,而我呢?我将被人们遗忘,彻底消失,将被永远埋葬在垃圾堆之下。他们凭什么高人一等?同样是祸害地球的罪魁祸首,同样是地球的罪人,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犯人!我们都在赎罪!

我想起了几十年前的热歌:“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是啊,我们都有罪!

“滴滴滴滴滴滴!”那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心中的哲学演说。

 “喂?好的,在哪里?好的,B仓库里有20岁的拾荒者是吧,我现在就去!”

 ”20岁的拾荒者??这他妈不是我弟吗?完了,弟被监控发现了。” 我没有时间思考了,如果不拖住这个人,弟一定会被抓住。

 我紧紧攥住锤子,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那人听见脚步声,惶恐地回过头,看见拿着锤子要送他上路的我,立马按下警报按钮。整个仓库里都想起了警报声,我知道大势已去,必然被抓住,也还是追着那人不放:起码给弟和C-56拖延点时间,让他们逃跑。

  ”站住别动,拾荒者!”身后传来警察的声音。“放下武器!再说一遍!放下武器!”

  我慢慢放下锤子,举起双手。两个警察用给我铐上手铐,押着我上了警车。上车前,我看了路边的草丛一眼,弟和C-56正在趴在那里,弟想要冲上来救我,被C-56拉住,把他的嘴摁的死死的。

  警车是开往社认区的。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去梦中胜地竟是以这种方式,我无奈地苦笑着。从破烂的拾荒区到社认区隔着一座大桥。我想看看远处的大海,却只能看见层层迷雾笼罩在海面上。

 “请出示证件。” 到了入区口,守门士兵走到警车旁说。副驾的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勋章,瞪了那普通士兵一眼,那士兵一愣,连忙示意同伴开城门,赔着笑脸鞠了个躬。于是警车驶入社认区。

  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这里,霓虹灯光闪烁,街上人流涌动,汽车来来往往,街道两边是各类商店,饭店,社认区人们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我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惊奇地看着身边的一切,副驾的人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你可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拾荒者,知道吗?你是捡垃圾的,哈哈哈。”车里的其他人跟着一起笑。

  “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永不知足的拾荒者。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让你们活着,还想要些什么?你们永远得为你们的贫穷赎罪知道吗?”说完,副驾上的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发言,认为这段发言触及到了我的灵魂而摸着小胡子沾沾自喜。

 “你错了,我们都在赎罪。”我小声地说。“你说什么?”副驾的人恶狠狠地从后视镜里瞪了我一眼。我没再说话。已经到管制局了。我被押下了车,送往管制局。一进管制局,就听到几个囚犯的惨叫声,还有几个人的笑声。副驾的人看我在发呆,认为我是在害怕,便哈哈大笑,说:“怎么,害怕了?只要你听话,你就没事。你得见下局长。“

  “喂!诶,是我,张胜狂!你他妈的不出来迎接我?”。

  张胜狂,我记住了。

  在大厅里等了几分钟,管制局长下来了,整个人胖的像个球,慢慢挪动着靠近我们,我看他的体重才需要管制。

  “哟,老张,怠慢了怠慢了!抽根烟!”,管制局长忙不迭地伺候这个张胜狂,又是递烟又是帮点火。很难让人相信之前不是个保姆。

“算你懂事,”,张胜狂叼着烟说,“喏,带来个新犯人,刚好在A-1那个破区里视察碰到这小子。”

  “真是麻烦您了,张将军!”管制局长赔着笑脸奉承道。随后把目光转向我,从上到下打量我,我很惊讶于一个人的表情是如何从笑容瞬间变为冷酷蔑视。“把他带到109号里去。”两个警察押着我去所谓109号牢房。管制局长还不忘和张将军寒暄几句,“下次我派人送几箱茅台给你!哈哈哈。”,张将军的虚荣心显然被大大满足,说:“你董升拍马屁倒是一套一套的。”

  董升,我记住了。

  到了牢房里,我仍按耐不住惊讶。哪怕这是牢房,也比拾荒者区的顶级豪华地铁包间整洁,美观。一张独立有被褥的床,舒服的木条凳,还有可以容纳东西的方块柜。朴实无华的配色,让这间牢房更显低调奢华。抚摸这床被子,顺滑而又厚实,这是多少拾荒者一辈子没法享受的?连犯人过的都比拾荒者好。

  这是我睡的最舒服的一晚。以至于我都忘了我是个犯人。

  “您认为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做?”

  “嗯,现在温度的急剧上升已经威胁到许多社会认可人类的生活品质,我想,我们需要尽快帮地球降温。”

  “怎么才能帮地球降温呢?”

  “目前我们没有得出解决方案,但请各位不要失去希望,方法总是有的。”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这些话,一阵寒风让我冷的打了个战栗,我睁开眼睛看见不远处的狱警休息室里正在放电视,正是一期关于南北极融化,地球气候的访谈。两个狱警关了电视,从房间里出来,我感觉躺回床上装睡。

  “这南北极都被热化了,我们又能活多久?”狱警A说。

  “你怕个屁,你爸是政府里的!”狱警B说。

  “你买票了吗?”狱警A问,顺便看了看我和几个犯人醒了没。

  "买了啊!他妈的50万一张票,幸亏我家亲戚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估计都不肯借钱给我。”狱警B说。

  “你得好好谢谢我,不然你都没机会上飞船。”狱警A说。

  “我谢你干什么,我得谢谢你爸有出息能在政府里,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狱警B不屑地点了根烟。

  “据说是去火星哦。”狱警A说,把声音放的尽量低,但我还是听得见。

  “管他去什么星,让我活着就行了。”狱警B说。

  “你声音小点啊,让这些拾荒者听到,我们都要被定罪的!”狱警A说。

   两人不再说什么,似乎逐渐走远了。

   我的心不能平静了,原来那天收音机里说的都是真的!然而国际政府不打算带上买不起票的人啊!就这样放任几十亿人在地球等死吗?有钱人才配有生命吗?

   铃响,要早晨点名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狱友们。一个个都是懒散,颓废的样子,如果他们在垃圾堆里,真不知道是垃圾捡到他们还是他们捡垃圾了。我也无心和他们建立联系,现在我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拾荒者。一架大型飞船一般最多同时承载几千人,按现在的能源储备和材料储备,最多造出4架大型飞船,最多在地球和火星间来往送一次。照这么算,最多只有几万人能顺利前往火星,然而或许已有几十万,几千万人买了票等上船。这不是人类的移居外星计划了,这是社会高层对社会底层的屠杀。

  早点名结束,有30分钟的自由时间在管制所外的一片荒地上。我试图和一个狱友搭话,希望能问出点关于姐的消息。远处靠在栏杆上那位似乎像个聪明人,我于是决定找他谈谈。

  “风景不错吧?”,我刚到栏杆边,他就说道。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擦了擦护目镜上的灰尘,说:“如果这也能叫风景的话。”

  他笑着看向我,虽然由于大家都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但我仍能看清楚那人的眼睛。

  “哪个区的?”他问

  “C-31。“

  ”你们区貌似有个女人五年前成功申请进入了社认区。“

  “是的!怎么,你知道她的消息吗?”我尽力按耐心中的激动。

  “嫁了个大官,都生两个孩子了。是个美人儿,之前来过管制所。”

  “她一般什么时候会来管制所?”

  “看情况吧,有时候她老公需要找董升办些公事。一般来说几个星期来一次吧。”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四周前吧,要是这么说,下周估计会来了。”

  “真的?”

  “你怎么这么猴急?这么想看美女?”

   我没有再回答,想到姐在社认区已经成了有地位的人,心里就很激动。下周她来的话,要找机会让她看见我。

 一周后

人生中从未觉得七天如此漫长。姐当年来这里是对的,她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如果见到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到时候一定要让所有拾荒者团结起来,粉碎国际政府的阴谋!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或许全人类就要灭绝了。

全人类灭绝又怎样?失去人性的人就算繁衍下去,也不配为人。

这一天终于到了。

早点名结束后,我在管制局里到处张望,渴望能看到姐。但是张望了半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只好在狱警的催促下回牢房。我心里悲痛交织,谁知道飞船什么时候会启动呢?如果我没有来得及提前告诉拾荒者们,我如何面对因我而死的人呢?我低着头,失神地走着。

“弟?是你吗?”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我甚至怀疑我身处梦境。

我抬起头,看见熟悉的笑容,姐就在我面前!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姐问。

“没什么,就是拾荒的时候违反了法则。”

姐沉默了,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五年前,此刻的我们似乎仍身处阴暗的地下车站,坐在垃圾堆旁吃着难吃的浆糊。

“姐,你能帮我出去吗?”我问。

“放心吧!你一定要到我家里去,不,是我们家。我决定明年要把全家人都接过来。”姐又笑了,乌黑的眼睛里充满着幸福。

我无奈的在心里苦笑:明年?不知道我们都还是否活着了。

姐走到董升的办公室里——她老公正在里面和董升聊天。姐和她老公说了几句话,她老公惊讶地走出来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这个人很可靠。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断表示感谢我当年让我姐得到资格来社认区。他随即让我跟着他进董升的办公室。他很激动,对着董局长说:“老董,我从你这带走个犯人不过分吧?”

“哎哟,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犯人能被您带走那是您赏脸啊!敢问这位犯人和您的关系是?”董升诧异地看向我,依旧是熟悉的蔑视。

“他是我弟。”

董升好像被十八道雷劈了一样,连忙再次向我展示了他的变脸技巧,只不过这是是从蔑视变为笑容。他像狗似的尾随我们到了管制局门口,还握住我的手,说什么希望您以后赏脸再来。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邀请,

到了姐家,我见到了那两个男孩。心里的感觉说不出,只是为他们感到高兴,不用在垃圾堆里生活,不用天生低人一等。姐夫和姐在厨房忙碌,这辈子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但是没有声息的哭,当冰冷的眼泪低落在我手上时,我才发现,哦,我哭了。为了什么哭,我不清楚。

后来的几个小时,像梦一样。姐夫是个外国人,让我叫他爱德温。他说他学中文学了很多年,终于在遇到我姐那天用上了。他们共同讲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我陶醉其中,一切都朦胧起来。

“你坚持要回去吗?”姐握着我的手,哭着问我,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让我难以开口,但我不得不回去。

“让我回去吧,我不能不回去。”我说。姐夫看出了我的决心,安慰他的妻子说:“没事的,让他回去吧,我们会再次团聚的。”

“一定会的。”我说。

一天后

“来来来,各位安静下啊!”C-56站在废汽车头上对着下面成千上万的观众说。过了几分钟,观众们安静后,C-56示意我可以说了。

“同志们!我们,都是拾荒者。我们,被社会认可人类抛弃,被他们蔑视,被他们嘲笑,从将人类分为两类的那天起,人权就被完全粉碎了!我们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但是,做人的资格什么时候是别人给的了呢?那些高高在上的昏庸的自认高等的人们,他们真正丧失了人性!现在,南极北极即将融化,地球温度将急剧上升,还会有各种天灾,同志们,这是人类的末日!就在这末日里,那些自认高等的人们造出移居外星的飞船,让他们得以存活,而让我们给地球陪葬!他们收取几十万元一张船票,这是赤裸裸的剥削!早在几十年前,2022年,当时的科学家们就警告过人类,不可再污染地球。但是我们没有停止污染地球,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污染地球。我们都是罪人!人类都是罪人!每一个人都应该赎罪,每一个人都在赎罪!如果地球要判我们死刑,那就是全人类的死刑!我们有50亿人,而他们呢?他们只有30亿人!我们,不为了自己的私利,我们将团结一心。而他们呢?互相猜忌,彼此奉承,他们是软弱无力的!我们将一举击碎他们的防线!同志们,兄弟们,赎罪吧!拿起我们的武器,不论是只用双手,还是用棍棒,我们都能让他们的军队全面瓦解!要让他们知道,民意不可违!”

所有人沸腾起来,全部回家抄家伙,告诉所有没参加会议的人。我们决定先攻占A-1区,让我们的革命被全世界所知,带动更多人发起革命。

6:00

“时间到了,哥“,弟说。

“杀!占领A区!”我喊到。霎时间,5000人的吼声惊天动地,气势如虹地冲向A区,A区的军队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在悠闲聊天。不到10分钟我们夺取了仓库。然而在A区的中转站前遇到设防,A区军队架起了机枪,火力压制中我们都只能躲在仓库里。

“怎么办啊,完全没法顶住机枪!”C-89抱怨道。

“他妈的,给我派50个敢死的汉子,用身体挡也把子弹挡下!”C-56说

“不行,我们不能白白浪费掉几十条人命啊!”我说。

弟打开了仓库里的一个箱子。”哥!!有枪!!!”

我笑着说:“这个时代是眷顾我们的!”

30天后

30天的浴血奋战,我们占领了除了社认区之外的所有领地。同时还和全球更多革命军汇总,组成了约2亿人的军队。同时,在攻克军事要地后,队伍中大部分人也得到了武装,攻入社认区完全是探囊取物。社认区曾多次要求和谈,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谈。是的,我们被压迫的太久了,只有复仇才是这场战争胜利的结果。同时,北极,南极冰川彻底融化为海,全球平均温度达到45度,并且在不断上升。全球多地火山喷发,剧烈地震。人类的时代或许要结束了。

待到人类灭绝,或许才是赎罪成功的那一天。

40天后

我们终于打入了社认区,比想象中要长。攻桥之战耗费了我们太对时间。

拾荒者们走进社认区,几乎要怀疑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是不是在做一场梦。如果说社认区的科技水平是21世纪。那么拾荒区的科技水平差不多退化到了近乎原始人的程度。但很快,大家醒了过来,我们不是来欣赏这些丑恶的美丽风景的,而是来粉碎社会阶级的。

”同志们,这是最后一战!让那些金钱的玩偶们都见鬼去吧!!!”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所有人如脱缰野马一样冲向四面八方,有人在砸店铺,有人在杀见到的社会认可人类,有人冲向国际政府所在地。复仇之火点燃了这座城市。我带着500人去往管制局。

“董升!现在我回来了!”我冲着管制局的大楼喊。500人随我蜂拥进管制局,“把董升和张胜狂留下!我要亲自解决他们!”整栋大楼5分钟内被我们占领。张胜狂和董升被我们押到犯人自由活动的地方。张胜狂和董升跪在地上。

张胜狂看见是我,就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只是拾荒的,你们就该活在垃圾堆里,直到死!”我愣了下,然后二话没说把张胜狂击毙。董升还赔着个笑脸,只是这张过去那么沉稳的笑脸如今满是汗水,“哈哈哈,我就知道您会回来的!”,“我想……”

我打断了他,“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董升连忙否认:“不是不是,这是我对于你的欢迎。”

我击毙了董升。

我走出了管制局。

我走在街上。

这座城似乎变成了人间炼狱,究竟敌人是魔鬼,还是我们是魔鬼?我不知道,我听着惨叫与笑声,看着鲜血从伤痕中一点一点流出,杀人魔们擦着汗水,汗水与血液交织缠绵。冥冥中听见巨大的爆破声,身边传来欢呼声,哦,世界上最后的政府消失了。

我茫然地走在这条罪恶的路上,如全人类走的那样。忘记了一切。

“哥!我们打赢了!姐呢?在哪,带我去看看她!”

我立刻惊醒,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惧,我走向姐的家。

路边,一个杀人魔正用锤击一个人,鲜血飙落在我的脸上,我跑了起来。

一切都晚了。

三个魔鬼正在屋中狂欢,脚下是一男一女的尸体,我开枪击毙了他们。我只开了两枪,但三个人全部倒下,我转过头看向弟,是他开的枪。我跪在姐的尸体旁。

弟在姐的房间发现了两个小孩的尸体,还有,他们身边的没有吃完的零食。

桌上的饭菜摆好没多久,还有些热气。

这就是末日。

剩下3亿多拾荒者。本繁华的社认区现在与拾荒区别无两样。我们都变成了魔鬼,无法再建造属于人的城市。我们最终仍是拾荒者。一个拾荒者发现了国际政府的4艘移居飞船,经过考察和计算,最多只能有5万人离开。

人的野心是按耐不住的。

人们忍住了四天。

人们彼此试探地询问。没有人愿意等死。

第五天,内战爆发了。

第十五天,这十天里,打了几百场战争,每个人都朝过去的战友开枪。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到了已经废弃时间的时候。

只剩下一千人了。

完全够上飞船的了。

我和弟进入国际政府的能源储备站,准备为飞船加入燃料。

我们并没有找到燃料,是的,没有。只有摞成山一样的钞票。

其他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又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我曾设想过无数末日的模样,陨石坠落,海平面上升吞没陆地,火山大爆发。

可笑的是如今的末日是人类在自相残杀。

2天过去了,只剩下几十个人了,地球上最后的几十个人。

末日之下,兽性大于人性,即使知道都活不了,也要杀死别人。

我和弟面对面站着,听着耳边的厮杀怒吼声,都举起了手枪,

“现在,向地球赎罪。” 作者:法科-谢特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7955252?spm_id_from=333.999.0.0 出处: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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