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底的时候,李宗盛“既然青春留不住”上海站演唱会门票开始预售。得知消息的我第一时间就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情。登录网站,找寻票价信息,搜索VIP,1680元,我没有任何犹豫,径直买了下来。
当时的我刚刚大学毕业,一个月薪资3000块钱左右,我花了一半的钱买了一张梦想清单。
我的同事都表示不理解,他们说虽然我也很喜欢李宗盛,我也很迷恋许多明星,可让我拿工资的一半去买一张他的演唱会,我的内心是不愿意的。太奢侈了。
不理会别人怎么讲,我还是买了下来,我内心里认为,它一定是值得的。
几年后的自己回头去看当时纠结的所谓1000多块点钱,都忍不住失声笑。可是笑还没笑完,眼泪都想掉下来。
那是我人生自己用自己赚的钱看的第一场演唱会,我也固执地认为这样的第一次应该给真正值得的人呀,而在我内心里,值得这场分量的,想来想去,却只有李宗盛一个人。
他是老李,是珍藏在一生的老李呀。
多么庆幸几年前那场咬咬牙的决定,当几年后的今天,老李为NB拍了一组系列片,叫做《58岁回忆一生: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这部片子一出来,瞬间刷爆了朋友圈。这个爆点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的那首《山丘》出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地爆红。
关于他的声音真得越来越少了,可正是这种越来越少,让人越发能感受到岁月凝聚在他身上的力量,真得是越来越厚重了。
他是不同的,他在很多人心中都是不同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李宗盛。
几年前,我一个人,去看了他的演唱会,并且坐在内场的VIP,仅隔着数排的人,能够清晰看到舞台上的他,穿着粉色的衬衫,谦逊地朝所有人感谢,他风趣幽默,胸中有点墨也有丘壑地向在场数万人阐述他几十年的人生,凝聚在了那沧桑到意犹未尽的嗓音里。
几年后的这个晚上的我,才敢细细去回味几年前的那场演唱会,才会在辗转反侧中去纠结转发这个短片时候的描述,纠结了很久,我才很认真地在屏幕里输入了简单的两句话:
我心中的老李啊。庆幸看过你的演唱会。庆幸与你碰过面。
就这简单的两句话,贯穿了我几年的人生经历和爱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李宗盛。一首歌,一个爱情,一个人生。百转千回,惆怅满怀,是沧桑人生。
Part 01 《鬼迷心窍》
在这部短片里,老李回忆了他在吉隆坡的一段生活,他说吉隆坡是他的第二故乡,在这个大华语文化圈裙边城市里的华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质地,有时候让人恻隐,或者心生敬意。就是在这里,他写了《鬼迷心窍》。
这首代表了我整个青春时代的歌。
大学时代的几年,常常写稿到深夜,夜半时分,寝室人全部睡下,只剩下我的桌前,还亮着未眠的灯光。这个时候,很多情况下,我的耳机里都是在播放着李宗盛。而播放最多的,是《鬼迷心窍》。
那时候我想念自己意犹未尽的恋情,惆怅到不可自拔,便常常会听这首歌。
我形容听这首歌的感觉,听到心残废。莫诺形容说:心残废形容得很棒。可这个很棒的形容却代表了我一整个青春的支离破碎。
别人的初恋故事里,多数是暖男和温柔的交织感。可我不是,我的就是一整个疼痛青春小说,回忆起来全是不堪和痛苦,和真正的温柔温暖柔软没有半点关系。写到最后都没有剧终。真正终结却还是这两年的事。
那一年春天,老李站在十米开外的舞台上,唱着“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我一直固执地以为,不唱《鬼迷心窍》的李宗盛就不是李宗盛。因此当他在台上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我几乎要潸然泪下。那时我总是说全世界都不理解我呢,只有我理解自己内心的那点执念,到底挨过了多少道雷劈。
这个故事一直到两年前,两个人重新来过,然后再次分手,青葱岁月,八年时光,一晃而过,在这场演唱会的前后,故事终于写到了结尾。
后来,我便很少再听这首歌。即便再听到,也能微笑释然,嘲讽一下自己青春的执迷不悟,鬼迷心窍。
Part 02 《寂寞的恋人啊》
固执的7-11 尾声啦 夏天
太亮了霓虹灯 天空的颜色好浅
傻子才争吵啊 落叶是树的风险
情感是偶发的事件 用偏方治好失眠
满意你爱的吗 有何新发现
温柔的誓言 恋爱的肢体语言
努力爱一个人 和幸福并无关连
小心啊爱与不爱之间 离得不是太远
吞下寂寞的恋人啊 试着辛苦地去了解
只是遗憾少见 有谁如愿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越是相爱的两个人 越是容易让彼此疼
疲惫了 放手了 不值得 不要了
这首由莫文蔚演唱的歌曲,一眼望过去便能感知到带了老李独有的气质。这首歌很好地诠释了怎么去爱都会寂寞的细腻心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周围被爱弄得伤痕累累的恋人的放手心碎走过。“努力爱一个人,和幸福并无关联”唱出了生活中多少对恋人相爱到最后无奈的现实。
而如果不是旁观者呢?如果处在故事的漩涡中心呢?伤心是真正的过客。
夜深忽然再听到这首歌,缤纷往事纷纷涌入脑海,我记得啊,听这首歌的自己,那时候在另一段恋情里最美地热恋。
那时候,对两个人的未来,有深切地恐惧,和最甜蜜的期待。
在恐惧中产生寂寞的恋爱感觉,在期待中产生心醉的甜蜜。
两个事业男女的爱情,最终都是在忙碌的时间缝隙之间,看光影穿墙而过,让岁月填充温柔。
我记得这首歌的每句歌词,记得每句歌词背后我有过的跌宕起伏的心情。
我记得每一棵树,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灯发出的幽黄的光芒。
我记得机场。记得大海。记得车厢里的试探与交锋。
记得异乡街道的每一个路标和开着车通往未来的每一个转向。
我记得那些光芒之下的盛景,记得甜言蜜语里每一句打动人的瞬间。
记得许多。许许多多。缤纷多彩的小细节。
唯独不记得,那些心碎的时刻,是多么茫然四顾地拔剑与插刀。
我把这一段感情的记忆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却彻底切断了后来所有崩溃的记忆。
关于后来的事情,我只记得一大片的空白,像是选择性失忆一样,只记得空白,没有任何的细节。
记得痛。记得疼。记得撕心裂肺。记得呼吸不过来,记得以为自己死去,后来终于又活过来。
然后像是得到救赎,被拯救,而后新生。
后来我再没有过爱情。
所以才会在数百个日夜之后,在偶尔的夜深,听到熟悉的歌曲,才会心思沉溺到想要疲倦地落泪。
在那些生活狰狞的瞬间,我所得到与失去过的,又哪里只是人生。
它分明是梦啊。
所幸后来我再也没有做过梦。
Part 03 《山丘》
胡彦斌参加《我是歌手》,歌单爆出来,他第一场唱的就是老李的《山丘》。我为此追了整整一季《我是歌手》的胡彦斌,到最后留在耳边的,居然还是那首《山丘》。
《山丘》忽然静悄悄地刷爆明星的朋友圈,然后被媒体曝光,然后大火,再次掀起李宗盛回忆风,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正处在第几段恋情的期待、兴奋与心碎中。
那是我真正觉得自己成熟之后一段算不上暗恋的明恋。自己在倒追一个在自己心里觉得很优秀的男生。结局当然算不上好。
那时候在结局还不明朗,精神还处在极度兴奋与刺激的情绪中无法剥离开来,兴奋是真兴奋,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打滚尖叫,乐不可支。心碎时也有雨声,一个人坐在半夜加班回去的出租车里,眼泪狂飙。路上听老李唱歌,单曲循环那首《山丘》。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是多么好的奠基词。
老李说: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是多么贴合的描述。
故事还未写完,人已心碎。故事走不到终点,都算不上完。困扰的情绪淡淡地走过一年,两年,最终消磨在岁月里,麻木得想不到当初的悲伤,自然也想不起来初始有过的快乐。
好多道理都是慢慢经历才懂得,越过山丘,内心明亮。
有很长一段时间,网络流传过一个段子:大概每个姑娘都会有忧心自己嫁不出去的时候,但是没关系,不要在意这个。你只需要安心过好现在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十年后你就会发现——————你担心的事原来是真的。
这段话真是气哭了一大片女生。
这样的话文艺起来该怎么形容呢。老李说: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那种面对人生无奈的苍凉感覆盖过来,像是海水淹没了头顶,窒息和绝望、悲伤和无奈同时没顶,溺死在人生的黑洞里。
朋友留言过来说:老男人们爱怀恋青春,顺便嗟叹无奈,年纪小的时候读不懂,觉得他们真有瘾。现在呢,却越来越觉得许多心情就是这样,难受、难耐、抑郁难解,但不必夸大其词。然后就笑了,叹自己真是多了年纪。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被心灵鸡汤洗脑,一贯地以为只要你努力做好你自己,经营好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的人生不断晋级,把个人的阶梯不断地升高,那么你就会遇到同等价值的人,你就会遇到更为匹配的人生。
然而,在无数个日子过后,你终于把自己变成了理想中的自己,你发现,人生大多只要想得到的东西,最终都会得到,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最终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最终,都会走到理想的那一步。
可是,你人生中有一个黑洞是永远填补不了的。你在追求的道路上失去的,缺席的,最终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走到你的身边,告诉你,它还在,你还是你自己,你永远成不了别人。
你努力越过了山丘,结果发现,你期待填补的那一块,其实并没有在等你。
人生啊,永远是在前进着拥有,在倒退着失去。
在爱中,拥有恨。
在失去中,永远怀念。
有故事的人,不会悲凉。
58年在走路,58年回首,仿佛还如一梦中。
从15岁接触到第一段爱情开始慢慢听懂李宗盛的歌,时间一晃十余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青春从来留不住。而只有他能承得住那曾经走过的厚重岁月。
心中一生珍藏过的老李啊。庆幸看过你的演唱会。庆幸与你碰过面。遇见李宗盛,是凝泪才敢细看的带着岁月温柔的感慨,最是值得对自己的每一份爱情感恩。一首歌,一个故事。总是夜深才敢静听。
岁月会流转,情怀会更改,但站在十米开外舞台的那个抱着吉他弹唱岁月与爱情的男人,十年,二十年过去,哪怕自己的青春已不再,我一定还在听他的歌。岁月生活世事那样难,只有躲在他处角落光阴才安稳。
他来了,唱了,走了,留下的空旷里,是自己青春的回声,命运的涟漪。
他不是梦想,他是一场情怀。
“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老李说,时过境迁,终于明白,人一生中每一个经历过的城市都是相通的,每一个努力过的脚印都是相连的。它一步一步带我到今天,成就今天的我。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人生也总是走到到最后才会发现,所有经历的阻挠,走的弯路,都不是命运无缘由的戏弄,而是它冷酷的安排,阻挠你,是因为后面有更好的选择,而那最好的选择,是你之前走过的路的总和,多或者少走一步,都走不到最后的结果。
愿每个人到最终都有最刻骨的寂寞和最英雄的悲伤,最好的路和最深沉的爱,以及最坚固的人生和最温柔的岁月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