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后一个节气,便是霜降。霜降俨然是一个名词,但我更愿意称它为动词。在写下霜降这两个字时,我分明听到霜落的声音。
“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月令中是这样描述霜降的。简明扼要,把霜降的时间、形成原因凝于短短几字中。压缩成一个注解,但在描述过程中,鲜有提及霜的美。我想古人不屑再长篇大论霜的美,他们一贯讲究宁凝练传神,于是便把霜所有的美凝结在“霜降”词的本身上,让你去慢慢品味体会。
霜降注定是属于北方。极南之地,气候燥热,霜是活不了的。看霜最好时机,便是清晨。深秋时节,朔风紧凑。推窗远眺,窗外一片白茫茫。溪流、野树、枯草、断桥处,满是寒色,满是秋霜。你未曾看见,霜何时降落。你未曾听见,霜降的悠然。悄无声息便是它们一贯作风。
听霜最好时刻,便是月色下,夜已深,残月当空。花草上残留的水汽,在秋风的催动下,开始凝结。一滴成露,一片成霜,霜片渐渐多了起来,索性把整个原野都染白。霜似雪,薄而轻,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敢亲近。夜不能寐,起身而坐,推开窗,月色正好。谛听野外,一个轻微的声音在飘落,那便是落霜之声。在绽放,那便是霜花初成声音。它们存在的时间很短,起于半夜,止于日出。初阳高照时,它们再次化为水汽,隐于无声处。
霜降一词,细细品味,便是一幅画,一阕词。若为画,皓月千里,一片澄净。九天之上,霜幽幽飘落。附草结树,画地为雪。画纸上,笔锋简洁,浓墨数笔。就已勾勒出一幅月色秋霜图。若为词阙,那一定是感怀伤时之作。秋,本来就易惹愁,而今,再加上霜。无需酝酿伤感,站在秋色中,站在白霜处,那种伤怀便喷薄而出。
来从无形出生,去从无声处隐。霜降,霜降。你可曾看见一片白霜悠然飘落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