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快速移动,眼前闪过了一幕幕陌生的风光,好像在看着一盒磁带在录音机里高速地运转,只不过这景无法倒带。这意味着,我看见第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甚至,我会忘却这无关痛痒的一切。可我想,我不会忘掉每时每刻不一样的心境。
我记得儿时坐在火车上,轻轻拉开窗帘,窥探着外面的样子。火车是开向爸爸妈妈在的地方,这一路的景色都令我感到舒适。高耸的山,灰色的土坡,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家。我甚至担心,这几户人家会不会很寂寞。此时的心里仿若装了一条小溪流在静静流淌,哼着轻松的曲调儿。
而在归来的火车路途上,却再也没心思观望景色。我躲在窗边的帘子里,偷偷地抹着眼泪,努力地不想发出哭泣的声音。鼻子被堵住了,我变成了一个痴呆麻木的傻瓜。我不管窗外,窗外的一切就是一幅灰暗无趣的炭笔画。
我现在坐着高铁,托着腮,看向窗外,耳机里还在放着音乐。我好像开始认真地看着景色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地依着自己的心情。回忆也于是铺展开来。我想到了老家的景,想到了老家的一切。老家有密密麻麻的房屋,排列地不整齐,就像歪歪扭扭的牙齿。傍晚时分,家家炊烟温暖地升起,鼻子嗅一嗅,啊,是粯子粥的香味啊。回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停不下来。我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就像在发呆一样,可是我的脑海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着,窗边的我,好像看景入了迷,其实只是掉进了记忆的漩涡。
啊,恍惚间,我甚至听到了奶奶在喊我回家吃饭,听到了铲子炒菜,锅碗瓢盆的声音。我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将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对着窗户,窗外的景还在飞速地划过。
景又变得无关痛痒起来。因为我的眼睛好像又糊上了一层什么。这当然不是什么悲切的眼泪。这只是自己的一种心情流露。
突然想到了《李宫俊的诗》中的一句话,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可我不在车站,我在一趟趟归家或者离家的车上,我在一次次的短途旅行上。我只是在看看无关痛痒的景,却想到了自己在意的那些早已看腻了的故乡景。在意的景不会抛弃我,我却可能会抛弃它,就像扔掉一张废纸那样简单。而大部分时候,我不曾想起它。
我只有在这些车上,看着窗外,才会想到最亲切的景。景里有一帮小伙伴,有一颗颗老树,有一片片泥土,有奇特的虫子,有......有一颗我的初心。我希望,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我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行李。
一个人,慢慢地走向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