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很爱喝咖啡,后来再也不敢喝了。
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过来,让我赶回去,说爷爷不行了,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赶回去已经是大下午了,记不得当时的天气,只记得爷爷在床上用仅存的力气呼…吸…呼…吸…那是爷爷走的前一天,亲戚朋友还没到,就我们几个家里人在,我走近叫爷爷,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听见,但确实没有反应,我摇了摇爷爷的肩膀,后来想起这个动作很是后悔(我查资料知道人在临走时被人推摇是会产生巨大的痛苦的,那种痛苦类似于在悬崖边上的不安),仍然没有反应。婆婆说:“听不见了,你坐这里盯着你爷爷的肚子,要是不动了,就是过去了。”那一阵,我就认真观察爷爷的肚子,我从来不知道人呼吸肚子会有这么大的起伏,不知是不是临走时候的原因。
第二天中午,爷爷走了。我本身有失眠,所以守夜的那三天是非常痛苦的,本来安排得有小段时间给我睡觉,但是我属于不认真躺上个多两个小时不可能睡着的人,再加上想着就快起床了,就更睡不了,所以三天一共没睡几个小时。
三天下来累得不行,还要赶回学校,打了个顺风车,下车后走路多想有人扶啊,我拖着我没油的身体终于回了宿舍,躺了一会,睡不着,可能是由于失眠的原因,已经害怕睡觉,前女友(室友)说出去吃个好的吧,我说行,反正睡觉也痛苦,于是我那半死不活的身躯又出门了。买杯咖啡吧,这么累,提个神,那是我喝过的最后一杯咖啡。
火锅店没几桌人了,点了些素,再点了些深海鱼,耗儿鱼,虾滑这样的荤,一点也不想吃红肉。吃着吃着哭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哭,不是因为想念爷爷,虽然这样说很过分。
死亡是在现在还是未来?
十二点了,该睡觉了,我躺床上闭着眼,爷爷走前呼吸到样子一幕一幕的清清楚楚的显现在眼前了,我开始思考那时的爷爷是什么样的感受,于是在网上搜人濒临死亡前的感受。直到看到一篇描写癌症病人临走前有多痛苦的文章(文章具体内容我不愿再想,大概是散发出死亡的气味,其他的就是描写病人多么痛苦又无力挣扎的状态)。我开始试着去感受他所描述的感觉。
突然间我身体发冷、发抖、出汗,胃开始往上抽,疼,拉肚子,眼前一片发昏,意识不清醒,说话困难。我努力往床下看,认真的去认我的东西,那是我的包,我的鞋子,我的包…我的鞋子…不行了太陌生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它们了,不能闭眼,闭眼就醒不过来了,就过去了…在我强烈要求下前女友打了120,我费力的下了床去呕吐,接着被送进医院,由于过度紧张害怕与心跳加速(我认为那是咖啡的原因,我对咖啡很敏感,以至于现在不敢喝了)那一晚又一通宵没睡。
第二天主治医生说,去某某医院的精神科吧。
于是焦虑症的药吃了接近两个月。在那两个月,我真切的体会到了心理上的难受比身体上难受更难受的状态。那是带动你整个人往地狱拖的难受,会感觉到精神与肉体分离,而你的身体用呕吐、拉肚子的办法拖住你的精神。那种感觉不是因为你想到了难过的事情伴随而来的,是它自己找来的,甚至它来了,你还没想起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全身就已经不行了。
坐在车上看着外面夜景流过,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活着,是否在人间,人间是否存在,我是否存在,我的身体意味着什么,我的精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每个晚餐,无论吃得简单还是丰盛,无论是我之前最爱的小龙虾,火锅,串串还是简单的粥,或饺子,我会尽力吞下去不让自己饿,但却没有没有其他力气去品味道了,吃得很少,也吃得很难过。那感觉很绝望,再也不想节食减肥了,只想健健康康,有个好食欲。
后来再去检查,加上了抑郁症的药。
放假了与家乡的朋友们成天聚会,我亲爱的朋友们太可爱,我爱他们,他们令我开心。再加上与前女友分手后(理由后面会说),我开始觉得有未来这种东西,而且是不可测的未来,我开始好转。
那段时间所思考的问题
仿佛变成了哲学家,每天思考着我存在吗?我有思想吗?我的思想是什么?难道不是大脑操控者一切?而我的大脑不过是我生下来就有的东西,由遗传、发育而来,它已经长成了这样的结构,它想让我高兴我就高兴,想让我难过我就难过,想让我回忆我就不得不去回忆…可这就是我吗?这不过就是一堆神经细胞而已,是我吗?
死亡后是什么样子,我的意识还存在吗?意识难道不需要载体?那不存在了我现在活着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意识了这世界又与我又何关系?我所爱的人们过得好不好哦不,我根本不会知道有我所爱的人这种说法存在。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个我吗?我在那时候死去和现在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我该不该相信有神灵?假设我相信有神灵,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我爱我的现女友吗?我愿意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吗?即使我没有玩够,即使这一辈子就像可以预见一样。(分手后我确实觉得人生有趣了很多,这是我抑郁症慢慢变好的重要决定)
现在
好在现在在药物辅助和心态调整下,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避免去深思那些我想不透彻,害怕去想的问题了。
另外一个小插曲
这个邪门的小事情我从来没和人讲过,但病情好转后我想起来这件事情,它使我相信有来生。(请朋友们不要用科学来为我解释,就让我一直愚蠢下去也好)
那时候初一,非常单纯,两性的事情完全不懂,做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连男生有蛋也不知道,更别说看羞羞的视频。从来没有过。
可是一晚上我做梦,梦到一个昏暗的正方形的房间,一群男人围坐在房间的边上,只有一把椅子,不记得是我还是某个男人坐在上面,椅子前的人帮椅子上的人口交,其他人仿佛排着队。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男生有蛋,再很久后知道蛋有两个,再很久很久之后,我知道了口交这回事。
我想我上辈子的生活一定与性紧密结合。这很有趣,因为让我相信真的有上辈子,既然如此,就有下辈子,我就这样愚蠢的不再那么害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