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间退回到一年前,我没有预料到我会来到上海这个繁华又沉重的城市。原本贪恋熟悉,贪恋被照顾,而如今渐渐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来。心底里觉得自己还是个公主,可事实上,已然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战士。
进入百强企业从事自己本科学习的专业性工作,一边觉得自己渺小,一边又庆幸。最初什么也不会,带自己的同事工作经验丰富,一切有条不紊地去做,那个时候羡慕至极。
每天六点多起床,从城市的一端挤地铁到公司,日子忙碌而无奈。明明自己在为未来努力,可是父母却坚决不让自己留在上海。可能在父辈眼里,女孩子不用那么拼命,反正以后会嫁人,留在他们身边,过安逸稳定的生活,之后再找个门当户对距离近的人结婚,已经足够了。
然而我不愿意留在安稳的小城镇里,看日复一日的日出黄昏,于是,开始和父母有了争吵。上班压力大,自己一个人生病后,拖着难受的躯体去医院,却在医院走廊对着手机和母亲争吵。
“生病没有人照顾,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明明可以回来过更好的生活。”母亲言词里,句句透漏着她的坚持。
02
可能我活该,把生活越过越可怜。
那一刻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不知道还站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连我最亲的父母都不支持我,我甚至开始质疑我为什么活着。算了吧,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既然如此不在意我,那我也就不再回去了,哪怕某一天在这个城市消失。我突然能理解那些听来或者从电视里看来的某些情节,关于断绝母子关系的。
可最终还是不甘心,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坚持。原本挤在同学狭小的合租房里,而后一个人找房子。漫长夏季的汗涔和焦虑,像蠕动的长虫,令人恶心,只想远远地躲避。然而一切看起来如此无可奈何。
是你选择的路啊,你不得不继续。
于是辗转在中介和房东之间,在意多出的每一分钱,早上三块钱两个包子就满足了,中午随便在外吃点儿。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中不断寻找物色,想定下来一处合适的房子。
然而上海的房子真是贵,比年幼时看中的那个洋娃娃还要让人望而却步。
有的时候不得不妥协,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因为有差距才在不断追求,如果一开始我想的和现实里发生的就一样,还要梦想和坚持干什么呢?
03
终于还是在距离公司一个小时地铁,再加十七分钟步行的地方落下脚。还好,这个房间不算小,还能容纳自己的孤寂和小小的梦想,让一切合适,不膨胀也不卑微。有能铺满阳光的飘窗,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每天在公司里,不由分说揽下所有的活儿。组织上海区域的培训,一个个讲师、地点去核对,学习做薪资、绩效等。询问很多的人,查以往的工作邮件和工作记录。
小到邮件应该发给谁,抄送给谁,字体以及字号,都会留意。大到绩效考核各项流程,如此操作的原因,都自己去琢磨,实在不懂的再去问。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快点把所有的东西都学会。
下班后把同事的工作记录文件夹带回家,一个个仔细研究。快速了解公司所有人的名字,然后工作中多加留意,把人名和长相对应起来。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主动先承担然后想办法。多做多经历才能成长更快,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坚持。
其实很多人都是愿意教别人的,只是我们有没有学习的态度。总是会主动和其他同事学习,态度保持谦卑。给大家买奶茶、做一些零散的打杂事务,然后其他人就会特别耐心地教给我一些东西。
入职的时候薪资很低,每天都在日常花费上斤斤计较。连和同学聚会都要再三考量,去还是不去。不敢买好看的衣服,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只用着一支一百多的蜜丝佛陀口红。电脑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屏幕有些坏也不敢换。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每天早出晚归,在拥挤而狭小的地铁里做着笃定的梦:总有一天,我会脱离这样的生活。
04
成长都是需要代价的。
因为一直以来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领导交付到手上一个新的项目。前期的人员配置全部都由我来主导完成。当时二话不说接下来,一个人做着两份工作,每天都累到一句话不想讲。
我总说招聘就像自己找男朋友一样难,真爱难寻,相互看上的真没几个。所有我物色上的人员,别人总是因为薪资或者距离原因拒绝入职。那段时间崩溃到极点,可是所有的人只会问你一个人要结果,因为你是主要负责人。这段经历也导致了我的一个观念改变,那就是结果导向。无论是后续的项目进度还是如今在主管岗位上工作,我都以此来追踪自己的工作进度。
然而,有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会有好的结果。或许你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就是招不来一个合适的人。进度迟缓的几天,区域总经理以及人事的领导统统发邮件催促,好几个部门经理见着我就找我要人。
领导在会议上直接点我名,要求一周内要到岗几个人,如果做不到,就自己去顶岗。因为工作太多的原因,导致薪资结算时出了差错,又再一次被领导骂。
我已经很努力在做,可是却不被别人理解。有的经理也因此和我争吵,心里委屈极了,进到自己办公室里,眼泪开始打转。后来把房门关上,自己一个人大哭一场。哭了五分钟以后,把纸巾拿起来擦干眼泪,出去卫生间洗洗脸,然后回到办公室正常工作。
每天都要写很详细的工作计划,带着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做人员配置,然后还要抽出时间去做自己人事专员的本职工作,一天八小时根本不够用,以至于后来为了晚上加班后方便回家,我从浦东搬到了虹口区,从家出发,到公司打卡,一共只需要二十三分钟。
还在浦东住的时候,上班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晚上若是加班,根本赶不上中转后的末班地铁。下了地铁以后还有一站路,出租车和私家车都拒绝载客,因为太近不挣钱。听说坐摩的不安全,也不敢。于是一个人沿着空旷的大马路走十七分钟。
晚上的风很冷,路灯昏沉寂静。走着走着想到白天的遭遇,就不自觉落下泪来,然后一边走一边流泪。有的时候不哭,但是很想家,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父母,但是屏幕亮了以后看到时间显示快十点。又默默把手机放回兜里,自己一个人任凭思绪泛滥。
有一个周末休息在家,自己打算做酸菜鱼,然后片鱼的时候不小心割破手指。鱼还没做好,接到公司电话,让我做一份成本数据分析,当时真的好想骂人。
05
总是想着,可能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候了。谁能想到一个姑娘,后来搬去房租更贵的地方只是为了方便加班。
连续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休息日,而且都是义务加班。我想很多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早就放弃了。难过的是,当你全心全意付出的时候,别人不仅不认可你,还在一旁嘲讽你。“哎呀,公司给了你多少钱呀,你这么拼命?”,“是不是一个人拿着两份工资呀?要请客吃饭的。”
可是回头看看自己,什么物质奖励也没得到,自己也不曾计较这些。总是想着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不管在哪里,都要把事情做到最好。
压力大到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熟睡以后梦里还是在做工作。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硬抗。好多次想放弃,可是咬咬牙又坚持了很久。
睡不着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断质疑自己。现在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八点上班,加班到九点多十点才回家,没有业余生活。
项目结束以后,人事经理透漏消息说是要给我升职。可是下个月,他自己要跳槽了。工作交接里写着年底给我升职。因为平时人际关系处得还可以,知道这个消息的我积极采取措施,表达自己想升职的想法。
后来,总部的高级经理找我面谈,当我异常流利又清晰地和他讲自己的工作业绩以及未来规划后,他当场回复说:下个月就给你晋升。
公司的招聘报告、人工成本、实习生占比、社保公积金缴纳数额等等,我都一一说给他。并且表示自己私底下还在学习,每天都有看书,未来的详细计划,也许就是这些,打动了他,让他决定晋升一个刚刚毕业一年的女孩子为人事主管。
后来觉得,当你主动学习,执行力又高,保持对工作的热情,也一直在追求结果并且无论如何都不放弃时,未来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