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太后之邀,小臣于清晨六点四十二分悠悠(并没有)转醒,去菜市场逛逛。
好久没去了。
我只记得小时候帮大人跑腿,去菜市场买一块儿姜,一头蒜,一尾小鲫鱼。那时候跑腿儿特别殷勤,因为剩下的零钱都能落进我的口袋。当然过场还是要走的,得装出一副绝不贪污,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我突然想到我的白鞋。天哪,才买的,肉痛。不会很脏吧?以前菜市场好像不很脏的?我记不清了。
早上太阳微微冒了头,我眯了眯眼睛,看着太阳,叹了口气。好晒哦。不过既然起了,去就去吧。
去的菜市场外头是蔬菜摊儿,蔬菜嘛,干一些,没什么血啊,水啊。不脏不脏,我放下心来。
“妈,买这个吧。”
“不行,这个老了”。
“诶我要吃丝瓜。”
“怎么做?”
“我不想喝汤,要不炒着吃?这儿还有别的,要不也来点儿?”
啊都是人。有点儿热。还有点儿吵。我觉得更热了。
“你还要吃什么?”我妈看起来兴致盎然。
我想了想,没回答。
“你之前不是说要吃虎皮椒?”
虎皮椒好香哦。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有青椒。我不要吃那个尖尖的杭椒,不好吃。”我说。好像凉快点儿了。
我给我妈拿着包,看着她蹲下来一个一个挑着辣椒。
“这个要嫩点儿才好吃。”她给我传授着心得。
我戴上眼镜,努力分辨着青椒之间有什么区别。颜色?光泽?大小?什么叫嫩?研究了会儿,我得出结论,颜色浅一些儿的。我确定。
“您这四块五,我给您加一点儿,凑够五块钱的。”菜贩说着,随手抓了一把。
别呀别呀,您不知道,我要吃嫩嫩的,抓到老的怎么办呢。我暗自着着急。眼光一瞟看到我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放下心来了。
旁边是卖藕的。胖胖的,有点黄黄的,还带着泥,断层却雪白。都说藕似小儿臂,我觉得是放屁。小儿臂有这个好看?有这个浪漫?有这个好吃?一节一节的,脆脆的,加蒜蓉炒一炒,好香啊……
“去买肉。”太后站起身来了,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我。
喳。我像个提东西的小跟班儿。行走的行李架?
肉摊儿在另一边,得去取自行车,走的时候省得再来一趟。我妈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好多人,我再次感叹着。想把自己变得小小的,我需要很大的proxemics!
肉市很暗,地上湿湿的。呜呼哀哉,我的鞋!
我妈嘱咐我扶好自行车,自己钻进一家小店里去买我爱吃的鸡肉肠了。白白的才是黄瓜好伴侣嘛。黄瓜炒火腿肠怎么能用红红的呢?俗话不是还说,红配绿,赛狗屁吗?我扶着自行车站在一家烧鹅店门口,努力把自己装成个雕塑。别人会不会觉得奇怪?我站在那儿,周围的一切都像隔了层毛玻璃,我觉得我特别的伟岸,岿然不动,就像书上说的那个花岗岩雕塑。
来了个很和气的哥哥,他要干嘛?哦,原来我挡着路了。我努力把车往边上移了移,虽然区别几不可辨。妈妈妈妈妈妈妈妈,看这里,你如花似玉的女儿在等你。她又进了另一家。好吧,我撇了撇嘴。
妈妈回来了,接过自行车,继续前进。卖鱼的!啊我的爱!滑溜溜,在水盆里游来游去,好多鱼!
妈妈去摊子尽头挑鱼了,我又得看着自行车。她拿起一条鱼,问我够不够大。那条鱼比一根筷子略长一些,在空中徒劳地摆着尾巴。
我摇摇头,示意捉条更大的。今天姑且放过你吧,嘻嘻嘻。
我伸长脖子看着摊主手起刀落,哇好厉害,杀鱼好快啊。车有点重,这条是我们的鱼吗?看起来很像啊。摊主利落地装好袋,递给了……一个大胖子。好吧也许没有那么胖,我的鱼!
然后去买鸭。一排鸭仰面躺着,长长的脖子垂在空中。好整齐。有几只还在滴血……死得好惨。那血颜色浅浅的,一滴一滴敲击在地面,砰砰砰。脖子那儿有块凹进去了,我伸出手指戳了戳。软软的。鸭毛褪得很干净,一个一个的毛孔都看得清。羽毛都没了,不知道它活着时是只什么颜色的鸭。反正是只大肥鸭。
“没什么要买的了吧?”妈妈把买好的鸭递给我,我手上一沉。妈呀好重。大肥鸭。
“应该没了。我们走吧。”
路过家包子铺,妈妈过去买包子,我又扶着自行车,唉。她高声问着我什么,人好多,应该是问我要几个?
“两个!”说着,我使劲捏了捏那只大肥鸭的肥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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