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剧本《无边落木潇潇下》连载】
《无边落木潇潇下》第二十六集（26-2）
【本节内容简介：沈军痛苦地向兰馨吐述了对兰宅犯下的罪行。】
第二十场 光明支行行长助理办公室 下午 内
时间5点30分，兰馨拿起包一跃而起。
第二十一场 光明支行大门外 下午 外
沈军站在一辆“雅阁”旁，一身挺阔的西装，头发也吹剪得很漂亮，脸也刮干净了。
兰馨根本就没去注意眼前的这辆轿车和这个男人，还在东张西望。
沈 军： 小兰。
兰馨看着眼前的沈师傅，简直不敢相认。
沈 军： 请上车。
兰馨一下子给懵住了。
第二十二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 傍晚 外
兰馨跟着沈军，来到环球汽车贸易商行。
她跟在后面进了沈军的办公室。
沈军递上他的名片。
沈 军： 这就是我的公司（递名片）以及我的真实身份。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兰馨直眨巴眼睛。
沈军拨打电话。
沈 军： 汤秘书，请来两杯咖啡。
秘 书：（画外音）好的。
沈 军：（对兰馨）我就是那个，在你毕业那年，用10万元人民币，把你送进川西市市分行的人。
兰馨感到异常的震惊，张大了嘴巴。
兰 馨： 啊？！
沈 军： 你先坐下，等休息片刻，我再慢慢地，从头跟你说起……
第二十三场 机场 晨 外
兰逸轩、伯伦、王友乔一行人蹬上弦梯，面带兴奋。
第二十四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 傍晚 内
二人喝着咖啡。
沈军在讲述着他的故事。
沈 军： 1969年的8月， “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当时，我正念着大学二年级，我和学校的许多热血青年，都参加了当时我们认定的神圣的红卫兵组织。就在8月的某一天，我们接到组织的通知，说是一个犯人，从劳改农场逃跑了。学院让我领着一些红卫兵们协助追回逃犯。
（闪回）
第二十五场 “兰宅” 下午 外
兰宅庭院四株果木下，兰花散发着沁人肺腑的幽香，一丛紫罗兰绽放着小巧媚人的纷红花朵。
一个11岁的小男孩（兰天）在跟一个二岁的女孩（兰馨）玩。
突然，传来“哐哐”的砸门声。
张妈从堂屋赶快跑去开门。
张 妈： 你们找谁？哎？
张妈被一群红卫兵推搡着退回到院中。
为首的沈军，脸上有一颗黑痣。
小女孩吓得哭起来，哥哥勇敢地护着小妹。
张 妈： 你们……
沈 军： 我们找兰逸轩，他在哪儿，赶快把他交出来！
张 妈： 他不是在农场吗？
杨华卿和兰少伯相跟着走出了堂屋。
杨华卿： 出了什么事？
兰少伯： 吵什么呀？
张 妈： 他们要找大少爷。
沈 军： 听听，听听，“大少爷”。简直是腐朽透顶了，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称呼。
兰少伯： 你们想干什么？
沈 军： 快把兰逸轩给我们交出来！
兰少伯： 张妈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吗，他在农场。
沈 军： 看样子，你是兰逸轩的父亲吧？我告诉你，你儿子是我们学院的反动学术权威，不老老实实在农场改造思想，居然还敢逃跑。如果你们不把他交出来，就是窝藏逃犯！
兰少伯： 他真的没有回家，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沈 军： 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啊？
兰少伯：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四处找。
沈 军： 好，那大家就分头找。找出来，我再跟这个老家伙算帐。
几个红卫兵分头找着。
不一会儿纷纷跑出。
红卫兵甲： 正屋没有。
红卫兵乙： 后院也没有。
红卫兵甲： 这家还真他妈的阔气，前院套后院的。什么人才住这么宽啊？
红卫兵丙： 快来看哪，（抱着收缴来的瓷器）还是乾隆年间景德镇的哩！
红卫兵丁： 那边墙上，都是些红楼小姐的字画！
沈 军： 他妈的都是封资修的东西！全给我砸了烧了！
红卫兵乙： 头儿，这些可是值钱的东西。
沈 军： 那，捡几样留下，其余的，都给我砸了烧了。
红卫兵乙留下两个大青花瓷器和部分字画。
不一会儿，一片喊砸声中，兰宅大遭劫难。
兰少伯： 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沈 军： 法，天，让我来告诉你好了。破“四旧”，就是法，立“四新”，就是天，就是天！砸！把那些字啊画的，都给我烧掉！
红卫兵甲点燃了火，瞬间那些字画化为乌有。
沈 军： 兰逸轩要是回来了，你们必须马上报告，不得有误！我们走。
沈军领着一帮红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在一旁，男孩始终护着小女孩，并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
第二十六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 傍晚 内
沈军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兰馨静静地听着，似乎对眼前这个“沈师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感激之情了。
沈 军： “文革”期间，那些破“四旧”、立“四新”的“革命行动”，我记不清，干了多少回。也许，是因为我犯下了这滔天罪行，就连老天爷，也没有放过我。三年以后，当我对当年的所作所为，已经快要淡忘的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人家说是“百喉”——呼吸急促，咽喉肿痛，四处医治都不见好转，可以说，生命已经淹淹一息。后来，我打听到，说是布帽街有一位有名望的老中医，对治疗百喉有着独到的医术。于是，我颤颤微微地找上门去。
（闪回）
第二十七场 “兰宅” 日 外
阳光照着花繁叶茂的古雅小院。
脸上有颗黑痣的人敲开“兰宅”的门。
张妈老眼昏花，没有认出来人。
张 妈： 你是来看病的吧？
沈 军： 对。
张 妈： 请进。
第二十八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 傍晚 内
沈军与兰馨的谈话继续着。
沈 军：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兰宅”就是我当年大闹过的地方——
（闪回）
第二十九场 “兰宅” 日 外
小院的房屋已经破旧。
沈军一眼认出这是当年红卫兵闹过的地方，转身欲往外走。
张 妈： 请这边来。老爷，有病人来了。
沈军不得不硬着头皮低着头往里走，脚步沉重，气喘吁吁。
兰少伯坐在轮椅上 ，在屋檐下晒太阳。
杨华卿坐在一旁。
兰少伯： 请到这边来。
当沈军看着眼前的兰少伯和杨华卿之时，他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沈 军：（画外音）那就是兰老先生和夫人吗？从前那么尊贵的样子哪儿去了？
沈军刚坐定，杨华卿似乎认出了脸上长黑痣的红卫兵。
杨华卿： 你？真的是你？
兰少伯： 绍卿，你怎么啦？
杨华卿： 少伯，难道你没认出来，他……他就是那个沈军！砸我们家、烧我们家、逼得逸轩背井离乡，害死了佩瑶，还气得你中风坐了轮椅。
沈 军： 兰老夫人，求你别说了。（急促地喘着气）
杨华卿： 报应，还真是有报应啊。
沈 军： 兰……老先生，我对不起你们全家。我知……道我是个罪人，罪……不可赦，我请求你们的……宽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我没有……资格让老先生为我……看病，就让老……天爷，惩罚我吧！（已经有些回不过气来）反正，我也是……快要死的人了……
兰少伯： 你起来，坐到椅子上去。
杨华卿： 少伯！
兰少伯：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沈军泪流满面地坐在了椅子上。
兰少伯为他号脉。
第三十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 晚 内
沈军一如当年泪流满面。
兰馨也湿润了双眼。
沈 军： 兰老先生高风亮节，心地坦荡，不计前嫌，慷慨救死扶伤。
（闪回）
第三十一场 “兰宅” 日 外
兰少伯用颤抖的手为沈军写药方。
沈军在擦眼泪。
兰少伯： 小沈，你得的是“白喉”，都快要封喉了，幸亏你来得及时，再晚点，可能就很危险了。你赶紧去药店抓药，吃上几付就会凑效。如果你有时间，我再用针灸辅助给你治疗。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
沈军默默地拿起药方，站起来，退后几步，面对兰老先生和兰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三躬，慢慢地走出了“兰宅”。
第三十二场 环球汽车贸易商行董事长办公室 晚 内
沈军继续讲述着。
兰馨抹着眼泪。
沈 军： 兰老先生那神奇的几副药，竟让我起死回生。没想到……
（闪回）
第三十三场 “兰宅” 早 外
一只只大花圈放在门口，还围了很多群众。
沈军惊慌地挤进去，看见的是兰老先生的灵堂！
很多群众跪在灵堂前哭着。
沈军踉踉跄跄地奔到灵前，大叫着：“兰老先生……··”，跪下来叩了三个头，恸哭不已。
兰家仅有的后人，一位大哥哥和一位小妹妹，守在灵堂前。
第三十四场 街头 夜 外
月亮高挂，轻风拂面。
沈军和兰馨慢慢地走着。
沈 军： 没过多久，你奶奶在一个中秋的的晚上，也辞世而去。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兰馨五味杂陈，表情极其难受。
兰 馨： 那，那我的爸爸和妈妈呢？
沈 军： 你爸爸，在我们抓他的那个晚上，逃走了。至今生死未卜。而你的妈妈，不堪忍受家中的变故，在你两岁的那年病死了。我听人说，你的父亲在我们奉命抓他的那天晚上，回过一次家，又匆忙地逃走了。你爷爷是川西市的名老中医，商界、政界有很多朋友，他们都会帮你父亲离开的。我想，你父亲可能逃到海外去了。对了，我亲耳听你奶奶说过，是我逼得她儿子背井离乡的。
兰 馨：（画外音）这么说，我的爸爸……他还活着！
沈 军： 改革开放的那些年，你们家所在的布帽街悄然开了若干汽车配件经销店铺，而且大有发展趋势。我，我就拿着……拿着从兰老先生那里抢来的瓷器和字画变卖的钱，在布帽街开起了汽配商店。
兰 馨： 那，那兰宅的人呢？
沈 军： 你是想说你的哥哥和你，后来怎么样了？
兰 馨： 大概那时我年纪太小，一点都不记得了。
沈 军： 刚才我说的在布帽街经商的事，就是想用赚来的钱，帮助你们兄妹，报答兰老先生的大恩大德，忏悔我的罪恶的过往。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刚从自己开的汽配商店出来——一身商人打扮——就与你的哥哥不期而遇，他立刻就认出了我，而且对我怒目而视。他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不久后我得知，他领着你消逝得无影无踪。再后来，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很长的时间，才打听到了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你哥哥继承了你爷爷的事业，相信他能够对兰老先生的医术发扬光大，医者仁心，必为他所传承。
兰 馨： 这个，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对突然之间要离开这个院子，心里很难受。
沈 军： 本想报答兰老先生的大恩大德，给他的孙女带来安定、欢乐和富足。我万万没有想到，把你送进川西市市分行，竟让你倍受屈辱和痛苦·····我想救你出去，可又怕吓着你，再有，你凭什么相信我呢？
听了沈军的话，兰馨已经是泪如泉涌。
（幻化）
财经学院收到的十万元“助学捐款”，自己结婚收到的那条金项链，以及沈军帮助完成的那500万存款，以及许多受苦受难的镜头浮现在兰馨的眼前……
（淡出）
沈 军： 小兰，我请求你的原谅，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沈军一下跪倒在地。
沈 军： 是我害了你啊……
兰馨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沈军。
兰馨独自走到滨江河畔……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