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桥北》:随笔

......

不及描绘它的美好,记忆中的故乡乍然变了模样,留不住,认不出,置身高楼林立的城市森林,恍惚间,他乡故乡,一时更分辨不清。所以,当我听到那句,“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戚戚之感油然而生。

故乡是根。它本该生在泥土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小巷纵横伸延,房屋是根的须,密密挨挨,错落有致。下雨时,巷子里的泥泞摩挲着赤裸的脚掌,那酥麻的感觉一路向上传到头顶。站在阶前仰望雨天,入目轻灵空濛,屋顶湿润而滑,诗意从屋檐悠然落下,落到额前指尖儿,一直落到心坎里,安和宁静。

只是现在,这曾经诗意的存在,终于成了诗意的想象。高楼肆意向上伸展,试图争夺更多的养分和优越感,立交桥纵横盘旋,像章鱼的触手,将迷途的人们玩弄于股掌间。钢筋水泥堆出的城市正在呼吸着粗重的喘息,是呻吟,是欲望,是挣扎。而这,就是我们起初所仰望的文明呀。

我们曾扯掉篱笆,撕开垣墙,不顾一切地冲入城市的阵列,又西装革履,谈吐婉转,极力装扮成文明的模样,却又不免焦虑,彷徨,失落,惶惑,陷入身份的缺失之中。当我们燃尽青春和激情,幡然醒悟,试图回头时,却发现,来处已化作去处,故乡也变作他乡,而自己,已经被困在城市里,找不到出路。

幸好,我们还有回忆和爱情,那安和桥下清澈的水啊,你是故乡的魂灵,也是她纯净的眼眸。第一眼望见时,谁不曾幻想永恒?

终究也不过是幻想,爱情还是输给了城市的坚硬,退败成了错觉,就像当初装满梦想的青春,开始鼓鼓囊囊,中气十足,最后偃旗息鼓,一笑了之。

从群体的迷失到每一次似我的忧伤,短暂或漫长,总该学会遗忘。因此,你若要离开,没关系,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上演遗憾,所以,我会微笑着跟你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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