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文/黎羽
1.
半醒半梦中,清末竟然置身于她初次睁开双眸凝望着这个世界的土地上,一个离开就不曾回来过的故乡。双脚踩在青石板路上是那样的真实,身体触地的踏实感也只在这里收获过。
环顾四周,从袅袅升起的炊烟中传递的讯息是:这里依然有不少人居住,间或碰巧一个妇女提着一大桶刚从溪边洗好的衣服路过,素衣映着眉目清秀、与世无争的面容。米饭拌合着炒菜的香气顺着蜿蜒的巷道向远方延伸,直至模糊为一个焦点。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有一个地方一闪而过,她把脚步加紧了起来。那条通向溪边的石板路上有一群人,她靠了上去,仿佛看到了母亲牵着仅有一岁的自己在丫丫学步,身边的阿姨们交谈着,每个年轻的脸庞上都携带者笑意。
不知是缺钙或是其他的原因,小清末每走几步膝盖就会跪在地上,腿一阵无力,母亲停下来转过身将她扶起来,停留短暂时间,又继续前行。散步节奏极缓,但好似他们的重心不在这件事上。山谷间时而飘过云淡风轻的笑声,清脆而婉转。
不知不觉间,视线一片广阔,远方的溪边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坐着。潺潺溪水声盖过了孩子的交谈,清末不由得走近。溪边对面的一大片连绵起伏的黄叶阐明了时节,溪水间亦有雾气笼罩着。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刚好吻合在了一起。
“你不是说过要去叔叔那里争取一下嘛,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有转还的机会,你们不是一定会离开的,对不对?”斯南的声音里全是委屈,明亮的双眸却散发出不顾一切的挽留。五岁的少年此刻有超越年纪的成熟魔力,但魔法师仿佛遇上了史上最难攻克的瓶颈。
“我的那些玩具,你知道的,有些我都还未拆封。前几天妈妈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是一个赛车,还有还有,我那套比你大很多的积木,是上次儿童节我们一起在科技园买的那个,都给你好不好,清末,你可以…你可以留下来吗”。
小清末说不出话,尽管她明白: 离开是父母很早便做出的决定。可如何向斯南告知真实呢,思绪如一团乱麻,理不清起始点。对话陷入无尽的沉寂,两人望向水面的眼睛没有聚焦,漫无目的随意抛掷。渐渐地,雾气把两个人一起围绕着。
2
那个赛车,清末知道是斯南缠着要了很久的。他答应妈妈要做一个勇敢的人,会成为一个保护伞,在学前班里还是一个和大家相处融洽的小小班长。
清末想着:倘若可以留下来,待下个九月便可以和斯南上同一个小学了,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是一个班,斯南你还想继续是班长吗。
倘若可以留下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继续照顾老院子旁何婆婆家的那只才几个月的猫咪了,她身体也不太好,没那么多精力。每天傍晚偷偷把肉从家里带出来喂它是我很幸福的一件事。它还那样小,叫起来的声音那样羸弱,要是能一直见证着它长大该有多好,那样它便不会营养不良了,对吗。
倘若可以留下来,我们可以让妈妈在周末带我们去游乐园,我一直很想挑战一次那个摇摇车,上次你还取笑我来着,我也很想勇敢一次,斯南,你会悄悄地为我鼓掌的吗。
倘若可以留下来,我还会上我的钢琴课,你继续修炼你的长笛,我们不是约定以后要一起同台合奏吗。
倘若可以留下来,斯南你说,我们是不是会继续这样生活,日复一日,却不会枯燥烦闷。
缘于,我计划的未来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和你一起去完成的。
我又何曾不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