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谨以此文献给自考路上奔跑的人们

                            第一章

                                  1

  开饭时间到了,王荣放下正在整理的床.,拿了饭盒,跟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一块儿去了学校的饭堂。
    饭堂很大,足足有五六百平方米,里面有各种饭菜及特色小吃。吃饭的不光有学生,进修学习的医生,还有值班不能回家的医生、护士。王荣在饭堂转了圈,买了白菜炒豆腐和三两米饭,花了伍元钱。她嫌饭堂太吵,直接回了宿舍。宿舍共住了八个人,分别是程梅、宁娟、何慧、黄小兰、张莉、王美芳、常虹。除程梅外都回来了。他们边吃边议论,说的最多的就是饭菜的价钱。都觉的有些贵,他们去年在老校区,一顿饭只要二三元钱,在这新校区,同样的饭菜价钱贵一倍。说归说,大家吃饭的速度沒减,因为他们是从老校区搬来的新生,学生处的年级主任要给他们讲些学校的纪律。
  王荣他们这个临床医学专业这一级共三个班,每个班50个人,两个班留在了老校区,只有他们一个班今年搬到了新校区。老校区在城外南郊,古城的大多数高校都集中在那里。新校区在城里,周围的高校很少。两个校区唯一相同的是学校和它的附属医院正对门,中间只隔着条马路,学生上见习课到很方便。
        下午,给他们开班会讲话的是学生处的牛老师。等王荣他们几个赶到教室的时侯,教室里面只零星地坐了几个人。牛老师站在教室外面,手里人拿了个文件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教室是阶梯式的,有100来个座位。看着前两排那十几个同学,王荣暗想以后每天要早起占座位了。等同学们陆续到齐了后,牛老师走进教室开始点名。点完名后讲的最多的是纪律,因为这些学生都是自考生,学习上不用过多强调,都很自觉。倒是纪律,让人担心。因为城里很繁花,到处都是娱乐场所,这些学生己在古城呆了一年了,又都是小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怕他们经不住周围的诱惑。王荣这时的心又开始嘀咕了,上学期考的几门课也不知通过了没有,成绩到底什么时候出来?老师接下来讲了什么,她几乎没听进去。
        开学一星期都过去了,王荣每次回宿舍吃饭都没见程梅,程梅住在王荣的下铺,每天都见她早早从宿舍走了,直到晚上睡觉才回来。一天,上完见习课回到宿舍王荣问她老乡常虹:“见程梅了没?”常虹摇摇头,其它几个正整理工作服的同学都说:“奇怪,连续几天都没见她的影子,连吃饭都不回来。”宿舍里,王荣跟程梅关系最好,在老校区,俩人当了一年的同桌。看着程梅的床铺,王荣挺纳闷的,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呢?第二天早上,程梅照样早早的就准备出去。王荣叫住了她:“帮我占个座位吧。”说着就把诊断学书递给了她。程梅接过书说:“我给你放在教室第四排从左数第十个座位上。”说完就匆匆走了。王荣知道,那是教室里最好的座位,正对着讲台和黑板上的投影仪,课堂上,即使老师做一些很细小的教学示范动作,在这个位置也看的很清楚。
      王荣在程梅走后不久,把装饭盒的袋子提,小跑着去饭堂夹了个饼,也去了教室。还没开始上课,有好几个同学坐在座位上吃着早点。王荣从教室的窗户看见自已的书已经放在了桌上,却没见程梅。进了教室,才发现程梅独个坐在教室后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她对着程梅喊:“你也坐前面来吧。”程梅笑着摇摇头,并没有离开座位。每次课间休息,王荣都悄悄地看程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整理笔记。
      因为下午有见习课,所以上午的课结束后,大家都急匆匆地往宿舍走。王荣走到程梅跟前叫她:“一块吃饭去吧!”程梅愣了下,随口说:“你先去吧,我还有事。”王荣笑笑,一个人去了饭堂。
        王荣在一个人很少的摊位上,很快买好了饭菜。她没回宿舍,径直去了教室。远远地,她看见程梅坐在教室里吃饭,刚想喊她,又一想,干脆吓吓她,就轻轻地往她跟前走。离她还有四五排座位时,王荣愣住了,只见程梅左手拿着个咬了几口的馒头,右手端着个水杯,桌上的饭盒里放着俩馒头。这时程梅也发现了她,又急又窘,脸胀的通红。还是王荣先开口:“你这几天吃饭都在这儿?”程梅不说话光是点头。王荣觉得很奇怪,这才刚开学呀,难道就把钱花光了?或许看出了王荣的心思,程梅没事样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要保证不对别人说这件事。”王荣狠劲地点点头,顺势坐在了程梅旁边,把程梅的筷子放在自己的饭盒I上,似是无意的说:“今天菜买的多,块吃。”.程梅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吃的差点,倒没什么,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上学了。
我家主要收入就是靠卖苹果,今年树开花时接连下了几场暴雨,树上基本就没结果子。我爸又生了场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再加上我妹也要上学,她年龄小,才上初中,而我己经念完高中了,只能是我退学了。我舅舅都给我妈说了,既然上这学花这么多钱,又不包分配,现在家里有困难,就回来帮家里干活挣钱。以前家里每个月给我200元钱,我都要节省着花,现在每个月给150元,这边饭菜又这么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完程梅的话,王荣不知说什么好。他们上的学属于全脱产式自考性质,除了不包分配工作,每月没有几十元的生活补助,其余跟统招生是一样的。他们班并不是所有学生家庭都富裕,王荣曾亲眼见过几位学生报名的钱几乎都是十元、五元的,也见过周围郊县的一些同学周末来时大多带些馒头、咸菜,其码两三天吃饭就不用花钱了。看着程梅的饭盒,王荣说:“要不你也买个电炉子做饭吧,下午从医院回来我陪你去买东西。”程梅点点头,很是赞同这样做。
        他们住的宿舍楼共六层,每层二十个房子,一楼基本上是没有房子的年轻教师住的,二至六楼是学生宿舍。包括自考生、统招本科生、研究生,女生住二至四层,男生住五至六层。那些进修学习的医生,都在学校口腔医学院的地下室宿舍住着。学校是不允许他们在宿舍做饭的,但是经常有人偷着做。说是做饭,其实就是做些简单的菜,再买些米饭、馒头就着吃。这新校区的主食倒还不贵。条件好的,就买些鱼、肉炖着吃,大多数人做的都是素菜。
′        下午他俩就去了学校后面的农贸市场,买了电炉子、小锅、菜刀,用吃了罐头的玻璃瓶买了半斤莱油。王荣告诉程梅不用买案板,学校正盖的住院部大楼工地边,扔了许多废弃的小木板。捡一块,洗干净就能当案板用。他俩准备再买些莱,王荣说要买便宜的菜,但不能买坏了的莱,因为有的莱贩就把蔬菜坏的地方削掉,然后便宜卖。王荣记得家里的健康报上讲过这样的莱吃了对身体有害,不能买。所以,他们只能挑那些长的小或形状不好的菜买。转了一圈,买了些大头弯巴的黄瓜,几根摆摊时不小心弄断了的红萝卜,总共花了8毛钱,装了半塑料袋。足够吃两顿了。王荣说黄瓜生吃要去皮,切丝就行,炒熟就不用去皮。此后,每天傍晚市场收摊的时候,他俩都去买些便宜的菜。有时是几根细如手指的红薯,有时是几个小洋葱,有时是几个刮破皮的西红柿,有时是个老的要去皮的小南瓜。跟前王荣,程梅也知道了发芽、皮发青的土豆不能吃,开花的莲花白不能吃。这样程梅一个月只花了100元,她很满意。有时王荣也跟程梅一块吃一顿,王荣都把买东西的钱分摊开给程梅,程梅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一天闲着没事,程梅问她咋懂那么多,王荣告诉她,自已小时候帮一个亲戚做饭,亲戚家不富裕,每次赶集王荣都跟着去,拿着一俩块钱,在街上转来转去,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买上一大篮子莱,一直要吃四五天等到下次集会的日子。她早就知道什么季节买啥菜便宜,什么时候去买莱最合适。听完王荣的话,程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她是明白了,可王荣却不明白,她看着程梅暗暗思索:这程梅看平时的花费,应该是家里经济条件很差,可她好象从没干过厨房里的活,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可她为什么……算了不想了,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吧。
     
                              2 
          开学五周己经过去了,这几天,大家都在起三三俩俩地议论着什么,原来上学期考试的成绩快出来了。他们没有补考的科目,只考当学期的课。上学期考了四门课,分別是生化、药理、病理、生理。只要考过六十分就算合格。这个星期四的下午,成绩终于出来了。每个人的都有一张成单,上面打印着四个科目的分数。王荣宿舍里只有王荣、程梅、常虹三个四门课全过了。成绩最差的是王美芳,她只过了一门。
          周末,王荣想跟老乡常虹出去逛街。但常虹早跑到老校区找自已的男朋友张军却。张军也是他们的老乡,三人都来自延冲,常虹和张军是同一个单位的子弟,俩家又住在同个家属区,俩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高考落榜后,俩家大人商量后就送孩孑去古城上学。俩人在学校谈恋爱俩家大人好象都是默许的,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影响学习。因为他们孝试全通过,就跟统招生一样能安排工作。王荣听常虹说就是进不了厂医院,最次也会进厂医务室。王荣跟他俩不一样,虽然父母在家开诊所,不用干农活,经济收入也好,但他们本质上还是农民。就是从学校出来,顺利拿到毕业证,工作也没保证。父母认为,没有工作,自已开诊所也行。王荣不想象父母那样,生活一点规律都没有。她想进个单位,能按时上下班,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所以进了这个学校,王荣就没松过劲,学校每周四晚上都会举办舞,王荣从没参加过。她大多时间独来独往,希望自已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只想学的更好,掌握更多的技能,将来有个好工作。所以她不敢谈恋爱,也不想谈,她觉的谈都是白谈、空谈,毕业后迹不知道自已干什么,在那里,怎么生活,自已温饱问题都没保证,怎么谈。哎,不想这烦心事了,她准备回宿舍拿些东西去附近的东湖公园玩。
          宿舍里,只有张莉一个人。她愁眉苦脸地坐在床上,身子斜靠在床头,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荣走到她跟前说:“还为成绩的事烦恼?已经过去了,别想了,把这学期的课考好才是要紧的事。”张莉慢慢睁开红肿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不是考试的事。”王荣看她痛苦的模样,就小心的问她“到底什么事呀?”张莉深吸一口气,使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但说出的话依旧软棉棉的,象一天没吃饭样。“我失恋了,安健说他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王荣觉的好笑,但又不敢笑,只好说:“不同意就算了,你再找别人谈吗,又不是世上只有安健一个男人。”张莉边擦眼泪边说:“关健是我怀孕了,我刚刚让程梅再去问安健,这会也该回来了。”王荣惊讶地问“怀孕?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张莉哭着说:“暑假,都快俩月了。”正说着程梅回来了,张莉抬头看程梅,程梅也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张莉用手在脸上抺了抹,猛地站起来“我去找他。”王荣和程梅连忙拉住她,俩人同时说“不能去”俩人一边一个,拉着张莉的胳膊坐在床上。三人都默默地不说话。他们都明白,象安健那样不负责的人,找他何用,即使找了他,也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大学里,谈恋爱很普遍,但是怀孕又被人甩了,就会被有些人耻笑。过了半天,程梅才说:现在只有把这孩子做掉,对谁都不说,这事慢慢就过去了。”王荣说:“可惜这学期咱没有妇产科这门课,都没个认识的医生给帮忙。”程梅说:“我有认识的人,我老乡李平正好在妇产科进修,人挺好的,咱刚到新校区就认识了,咱可以找她帮忙。”三人一商量,就去地下室找程梅的老乡。
     
      李平昨晚上的是夜班,这会正躺在床上休息呢。她听完程梅的一番诉说,也表示这个孩子坚决不能要。而且越早越好做,也不容易留后遗症。她从架子床上挂着的工作服里掏出笔和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交给张莉说:“今晚我还上夜班,你到这个科室找我,我带你去做B起,看看大小和位置如果不超过两个月,就做人流吧,不要吃药了。因为吃药不光要花几百元钱,不一定能流干净,到时侯再清官就麻烦了。”说着话,李平又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双次性逆料鞋套,递给张莉,告诉她进B超室用。然后又看了看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在张莉身上说:“主意还得你来拿,如果不要时间别拖太长,你考虑好的话,后天正好是星期六,也不影响你上课,上午来妇产科病房找我,刘主任也在,我给她说一下,就不用交手术费了。”因为今晚李平还是夜班,他们也不敢再打扰她休息,就离开了地下室。走的时候程梅又跟老乡讲了些到时侯麻烦她帮忙的客气话。李平爽快地说她尽全力帮忙。
          三人回到宿舍己是晚饭时间],程梅从自已的柜子拿了个莲花白,准备从中间切开,又改变了主意,对他俩说:“你俩今晚别买菜了,咱们一块吃。”她又取了几根蒜苗,一个红萝卜,连着一整个莲花白都放在盆里去水房洗去了。王荣去买馒头了,还没回来,张莉慢慢地收拾着桌子。一会儿,王荣回来了,她提着个朔料袋,里面装着四五个馒头,端着一小锅红豆稀饭。她站在门口喊程梅给她开门,因为她用钥匙打不开门,每次程梅用电炉子都从宿舍里面把门反锁上,防止学生处的老师突击检查。饭后,张莉对他俩说:“我拿定主意了,但还是有些害怕,到后天你俩陪我一块去吧。”俩人同时点点头表示同意。
          到了星期六早上,三人早早吃过饭,就赶到病房。医生查房还没结束,在晨会上,他们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科主任正给几个住院医师讲病案。李平看见了他们,就跟这个女医生低声讲了几句话,女医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王荣感到她的眼神象刀子样,直看的人心胆颤。然后她对李平交待了几句,就带着那几个医生到另一个病房去了。李平把他们带到医生办公室,把程梅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程梅不停地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一会儿,主任回来了,李平让程梅和王荣在这等,她带上张莉跟主任进了另一间房子。
            王荣和程梅坐到登子上,觉的时间好象静止了一样。俩人急的不知该做什么。王荣就问程梅李平对她说什么了。程梅说:“她让给主任买些东西,因为要打开一个手术包,有材料费。她给主任说是本校的学生,又是她老乡,让主任把材料费也给免了,拿上些东西,她也好说话。”王荣站起来说“:咱俩去买吧。”程梅从囗袋掏出两张伍元纸币,王荣把身上的钱数了数有二十几块,她从程梅手中取了伍元钱,俩人在医院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些水果。到了科室王荣把袋子递给程梅说:“你给李医生拿去吧,你跟她熟,好沟通。”程梅提着袋子,刚坐在登子上,李平就进来了,他俩赶紧迎上去,没等他俩开口,李平就说:“手术很顺利,观察会儿,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要多休息,最好能打点点滴防止感染。”王荣想到自己以前在家帮父母给病人打过针,就对李平说:“你给我们开个处方吧。”李平从办公桌上拿起处方就开始写了。王荣一看有甲硝唑1瓶,再一瓶盐水加青霉素。王荣对李平说:“能不能换个不用做皮试的针?”李平就把青霉素换成了林可霉素,她边写边说:“打上三天针,液体和输液器我给你们拿,回去光买盒林可针就行了。你们等着。”说完就去了护士办公室,一会就给他们提来了个大塑料袋,她又跟走道的一个护士说了几句话,这护士就从办公室的治疗柜上拿了包棉签、根橡皮筋,再找了个小玻璃瓶倒了些酒精,把这些东西一并给了李平。李平转身又给了程梅,叮嘱说:“一会儿你同学出来,你们就赶紧走,拿着这些东西,让护士长看见影响不好。”俩人都点头称是。程梅把水果递给李平,俩人正说话着,张莉出来了他俩一人提着袋子,一人扶着张莉往回走。路上,王荣对张莉说:“国庆节前,你就别上选修课和见习课了,好好休息。”张莉轻轻地点点头。他们上的必修课,是参加全国统一自考的科目,学校光负责上课,选修课是学校组织考试,放的比较松,大多敉多同学都不太重视。
      因为是周未,有几个人在宿舍里聊天,看见他们的样子都很吃惊,但又不知问什么合适。张莉主动把经过告诉了他们,听完有人骂安健没责任心,有人鼓励张莉自己振作起来,先把身体养好。张莉只是默默地流泪点头。宿舍里每个人都为她买了营养品。但至始至终都没见安健的影子,王荣私下里还跟程梅嘀咕着,世上竟有这种冷酷之人,怕承担责任也就算了,都不敢过来看看,这样的混蛋,早早离开还好。此后的两个星期,都是王荣帮着给张莉买饭,程梅每次做饭要么给张莉蒸两个鸡蛋,要么炖个鸡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国庆放长假。一天张莉拿出100元钱要给他俩,俩人都推辞不要,张莉急了,就说:“就当是在医院帮我给医生买的东西吧。”王荣拿了其中的50元给了程梅。国庆放假时,程梅和王荣帮张莉拿着东西,一直把她送到长途汽车站。再返回学校收拾自已的东西。
            宿舍里,何慧是浙江人,宁娟是新彊人,其余都是本省的,都回家。黄小兰和王美芳都是咸阳地区的,俩人商量着一块走。班里一个叫丁宏强的男生跟黄小兰是同一个县的,他早早来等黄小兰,准备一块回家。学校里谁也不知道,他俩已经定过亲了,而且还是小时侯父母给定的娃娃亲。大家光知道他们是老乡。程梅走的时侯,把他们那一层宿舍过道的废纸、书报全捡起来,足足装了两蛇皮袋,拿到学校后面的废品站卖了。
     
                            3
        国庆长假后,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曰的热闹。因为有一周时间没见面了,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连宿舍的过道里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张莉的家在乾县,她把当地的一种带花边的饼分给同宿舍的人,给王荣和程梅多分了四五块。这种饼又香又酥,是乾县的一种地方特产。古城也有卖的,但没有张莉带的做工精巧。他们吃着,说笑着,再放松一天,明天就该上课了。
            .第二天上午,学生处的一位老师来教室通知他们,下午的见习课不用去医院了。就在教学楼的顶楼,给他们讲手术室的消毒和清创缝合,让大家提前准备。见习课是分组进行的,每组10人,王荣和王美芳跟班里的另外一些同学分在一组。
          下午的见习课快结束时,王美芳和另俩个同学的打结还没学会。带教老师很生气,就让他们留下继续练习,可能是越心急越干不好,王美芳感到自已的额头都渗出了汗,面上的口罩都粘乎乎的。头上的一次性手术帽直往额下掉,她一急就准备用戴着一次性橡胶手套的手去往上拉帽子。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助教直接喊“这个同学,你正给病人做手术呢,消过毒的手,除了手术台哪都不能碰。”王美芳举着双手,不知该怎么办。这时,一直留在实验室的一个叫王永旭的同学帮她把帽子往上拉了拉。王永旭对一个年龄大的带教老师说:“我是组长,让我帮帮他们。”老师点点头,表示同意。有了王永旭的帮助,另俩同学慢慢也学会了,可王美芳还是掌握不了技巧,两只手怎么也配合不到一起。打的结咋看都象用绳子绑的死疙瘩。王永旭只好一点一点的慢动作示范,她才慢慢悟出了门道,也就学会了。这个王永旭也来自咸阳地区,他在学校从不多说话,学习很塌实,不管上什么课,从不缺勤。这些上自考的学生,进了学校,大多数都默默地刻苦学习,跟上高中几乎没啥区别。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不这样,三年以后二十几门课有一门不及格,就拿不到毕业证。就要补考,延迟毕业。落下科目多的人,也就自动放弃了,永远也毕不了业,学就等于白上了。所以他们精神上的压力很大。
          这个礼拜五的下午,全班同学都受到学生生老师的批抨。起因是上午给他们排的课是急诊学,下午是眼科的见习课,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重要的课,加上又到了周末双休不上课,好多离家不远的同学都早早回家了。有些同学则在宿舍里看这学期进行自考科目的教材书。所以教室里零星地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上课的老师很生气问他们谁是班干部,人都到那里去了?班里总共多少人,平时上课多少人?问了半天,没一个人开口说话,老师更生气了,跑到学生处去反映情|况。不一会儿,学生处的牛老师铁青着脸,跟着这个老师进了他们班。牛老师让教室前排的几个学生去把宿舍里的学生叫来。不一会,就来了二十几个学生,现在教室里差不多有一半人了。牛老师让他们先上课,等下午见习课后再处理这件事。大家都在心里想,不知学生处要怎么处理那些不上课的学生呢?后来听说外理的很严重让他们帮外科实验室的老师干一星期的活。每天下午见习课后,他们都去打扫卫生,然后再帮老师准备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学校里,自考的、成教的、统招的共同轮流用一个外科实验室,一些手术的见习课,他们都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用 的最多的是狗和兔子,要给这些动物提前备皮,就是把手术区的毛刮除干净,麻醉消毒。牛老师把那次回家的同学每五人一组,每组一星期,使他们苦不堪言。从那以后,很少有同学那么公开地缺课了,特别是早上的大课堂教学,几乎都是满勤。
        .转眼到了元月份,再过二十来天就要考试了。这学期规定自考的科目是诊断学、中医和外科总论三门课。去年第一学期没有全部考过的同学,这次还要补考。程梅、王荣和常虹去年两学期八门课都全部通过了,所以他们只复习这三门课。同学们都很紧张,不管是学的好的,还是学的差。王荣对程梅说让她不要天天做饭了,抓紧时间复习。饭堂里的菜贵,但主食却便宜,象炒米饭,炒面都是一块钱一份,再花3毛钱买个包子,多数女生基本上就吃饱了。从此每过四五天程梅才做一次饭,大多是在学习累了,看书看不进去的情况下,就当是换换脑子休息呢。元月10号以后,教室的灯都是通宵亮着,因为一整晚都有人在学习。有的人是到了12点就去休息了,有的人是吃过晚饭先睡上一觉,到了10点多才去教室看书,有的人本来都准备回宿舍休息了,但看其它同学还在学习,也就趴在桌上小睡会儿,继续看书。新课早就上完了,学校知道他们要考试,就不象平时管的那么严。让他们自由复习。每天晚上都有几个同学提着暖水瓶,带着热水器,在教室里烧开水,半夜累了冲茶水喝。王荣跟宿舍另几个人合伙在附近一个市场批发了两箱方便面,几包榨菜,晚上饿了泡着吃。程梅切了一饭盒红萝卜和咸菜丝,每天晚饭都多买一个馒头,后半夜累了,就夹个馒头吃。每天早上,都有几个女生披着湿湿的长发坐在教室看书。开始,王荣还纳闷,为什么不等中午暖和了再洗,大清早洗头,教室里暖气又不太热,真是找罪受。后来才明白,他们是为了提起精神看书。王荣私下跟常虹说,如果高考的时侯能这么刻苦、自觉,有可能都上了统招分数线了。
        一天中午,宁娟跟何慧回宿舍取书,见王美芳没去教室,而是在水房洗衣服。.俩人互相看了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进了宿舍,宁娟才说:“美芳真傻,大冷的天,自已的衣服都懒的洗,却替别人洗,人家都知道抓紧时间看书,把衣服扔给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何慧说:“咱俩劝劝她,刘强对她就不是真心的好,还老是蹭她的饭吃。”俩人拿了书,就去叫王美芳,何慧说:“人家刘强早早都去看书了,你还在这儿给人家洗衣服。”不等王美芳说话,宁娟直接过来拉她卷起衣袖的手腕说“:你去年第一学期有两门课没过,这次要考五门课,你难道不急吗?”王美芳甩了甩手上的水说:“我这次考四门,组胚跟中医考试时间重了,我只能选一门。”何慧说:“那也不轻松,你不尽心,再象以前一样,考个五十多分,岂不可惜。”王美芳边揉搓着两只红红的手,边对他俩说:“我快洗完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何慧说了句,那你快来,就跟宁娟离开了水房。
          这个刘强是他们宿舍最不受欢迎的人,他以前上过中专,所以学起大专的课相对简单,成绩好是他唯一的优点。据他自已说,家里实在太穷了,居住的地方也不好,他每次回家,从镇上到村里,至少要走八九里路,因为有的地方窄的连自行车都骑不了,更别说通车了。有时他外出,怕回来错过饭点,就让王美芳帮她买饭,每次王美芳都给他买泡馍或者砂锅,这些饭她自已平时也很少吃。而刘强偶尔给她买次饭,就是一碗稀饭和几个包子。所以宿舍里的人都劝她跟刘强分手,人家吃肉,你连汤都喝不上一口,还跟他谈什么谈。王美芳何偿不知道这些,但她感到自已的精神象是被他控制了,心甘情愿对人家好,对他就是狠不起来。有时,自已回来晚了,没买到饭,就在电炉子上煮两包方便面完事了。可是只要刘强在她那儿吃饭,她一定会在商店里买上两根火腿肠煮进去。她自已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喜欢他什么?自已更是不清楚。是爱情吗?可是一味地付出的爱情,也是不长久的。刘强的家究竟有多穷,谁也不知道,宁娟曾见过他经常买一包方便面泡着,调料倒进碗里一半,另一半夹在馒头里,连吃带喝也就饱了。班里大多数同学的家庭也并不富裕,特别是每学期几千元的学费要一次性拿出来,确实是困难。所以他的吃法没人笑话过。贫穷值得同情,努力学习使人敬佩,但是经常性的蹭别人,一味地向别人索取,就为人所不耻了。
            考试的时侯终于到来了,考场就分布在古城东西南北各大中小学校,这时各个学校也都放假了。最麻烦的是上午在这个学校考一门课,下午又要到另一个学校去考别的课。考试的前几天,有的同学已提前看过考点了,去哪个考点坐几路车,中间要不要倒车,都要提前计划好。有些往届前来补考的考生,还要在考前一天赶来,在考点附近找地方住下。考试前一天晚上,有的同学整晚上都不睡觉,把要考的课本再粗粗的浏览一遍。有的则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六点多就起床,六点半基本都出发了。因为有的考点远,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七点半,大多数同学已到了考点,但只能在校门外等。校门口到处都是学生。三个伙,五个一群,这些学生,除了他们学校的,还有别的学校的。大家都是为了个目的从全国各地来到古城。有学生在买早点吃,有的在看平时做的课堂笔记。那些往届补考生,大多一个人站在一边,肩上挎个包,手里拿着本书,他们有的已参加了工作,有的已成了家,有时还能看见一两个孕妇。
          八点钟,校门开了,大家陆续往里走,寻找各自的考场。校广播开始播放考场纪律。有的人站在考场外还拿着书看,有的人虽坐在座位上,眼睛还盯着桌面上的书,好象多看几分钟,就能把成绩提高几分。监考老师让大家把书和本子都收起来,准备发卷子,马上就要开考了,关健的90分钟就要到来了。上午考试结束后,下午还在这个考点考试的人就出去吃饭,准备下午的考试。下午在另外考点考试的人,就急忙往下个考点赶,直补考这一门课的考生,直接就坐车回去了。
        考试的那两天一过,大家才彻底放松下来,这一学期也就结束了。成绩要等下学期开学后才出来。这几天,宿舍里乱哄哄的,有同学在洗放了几天的衣服,有些同学忙着找自已的老乡,商量什么时侯回家。一些外省的同学,每天都往火车站跑,希望早日买到回家的车票,也有些同学忙着买古城的特产,准备给家里人带回去。王荣看别人买东西,她也买了两瓶黑米酒。她是古城地区的,随时都可坐长途汽车回家,所以她并不着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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