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斜倚在床上,也并未醒盹,倒也没什么兴趣,只敷衍搭话“什么东西呀,回头再看吧,我好困啊!”
张无忌一听,便心疼不已“告诉你不要等我,好好去睡!”
赵敏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什么,抬起眼眸,撑起身子,是个讨好之意“那你还在那边磨蹭什么呀?”
张无忌回头看她,身子便是一颤,不由说话有些磕绊“外面下雪了…我…我身上凉,怕冷到你…”
赵敏应了一声,那在被子里裹的温润的身子便下得床来,也并未穿鞋,上前两步便迎上他的身子,将他那大手裹进自己温暖的小手之中开口便道“我身上暖的很…”
张无忌那大手指尖冻的有些僵,但那掌心却还是十分温热,赵敏察觉之后,便贴心在他指尖呵气揉搓“外面真的这么冷吗?”
张无忌一把抱住她的纤腰,脑中已经浑然不记刚刚之事,再顾不得给她看些什么,大手不住揉搓“你说呢?”
赵敏心中便更为有数如何拿捏住这小淫贼,那纤白小手勾住他颈间蜜蜡绳,轻声细语“那还不快快过来,床上暖的很!”
张无忌虽是心中澎湃,欢喜不已,但对于她近日反应,依旧是惶惶不安,不由握住她的小手“敏敏…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你不会骗我吧!”
赵敏眉头微皱,抬头看他“我只要你帮我救出煊谷…我不与他走了!”
张无忌不解,她为何想法变化了,握住她的小手“敏敏…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他?”
他这一问,赵敏倒是愣住,她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得不做思索的如实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不想再亏欠任何人…”
张无忌听罢,倒是欣喜若狂,那笑如孩子一般,捧着她的小手便放到嘴边就亲“敏敏,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爱他,是不是…你不想欠他,我们便还他,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他救出来的,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疼你爱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赵敏眼眶微润,一时之间,心绪竟被他扰乱,不知如何是好,但听他所言,定会拼命去救煊谷,倒是更为放心了“张无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真的困了…”
张无忌怎么忍心,一把横抱起她,塞进那还微暖的被窝,惹的她舒适的娇哼一声,那柔若无骨的身子便向里挪了挪。
张无忌心思单纯,就觉她不会离开,只当她是自己妻子,那理智便抛诸脑后,大手除去上身衣物,便向她扑去。
赵敏不防他有此举,倒是一惊,小脸通红,不禁往后一缩,抵住他“不要!”
张无忌皱眉,握住她的手,脸上倒有几分小儿撒娇“敏敏?”
赵敏又不想再去惹这刚刚哄好的小魔头,只得别过头去“太晚了,快睡吧!”
张无忌便不敢再乱来,只调整心绪,粗声喘息,埋头在她颈间,缓缓开口“好…睡吧…”
这夜她睡的并不踏实,总带着防备,不时便惊醒,天色一亮,干脆也就轻轻起身更衣,坐在那梳妆台前,梳着那一头青丝。
张无忌翻身搂她,却是扑了个空,瞬间便惊醒,带着睡意便唤“敏敏…敏敏…”
赵敏回过神来,皱眉回头看去,只见那贼小子一脸慌张挥开床帐,见她安然坐在屋内,这才舒了一口气,揉起了眼睛“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敏勾勾嘴角,也是笑他这幅样子“怎么?怕我起早又要偷跑?”
张无忌叹了口气,披了件外衣,自身后抱住她“你说话一向算话,说了不会跑,便不会了,对不对?”
他虽是这么说,但也是像在安慰自己,赵敏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不再言语,只静静摆弄着自己那乌黑长发。
张无忌这才想起什么,自昨夜那衣服之中翻出那金盒子,拿到她眼前“敏敏,你看…”
赵敏低头望去,只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张无忌眼中光彩便暗了几分,但也并未让她发现,只轻轻打开那盒子,拿出里面那精致珠钗。
赵敏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伸手把玩“呀,好漂亮的钗啊,你从哪里寻来的?咦?怎么好像少了颗珠子!”她小嘴儿一嘟,面上有些失落之色。
张无忌不敢去刺激她,不敢再去提起从前记忆之事,只淡淡开口“昨夜去王府,到过你房里,见这盒子与钗摆在显眼位置,我猜,你一定是十分喜欢…”
赵敏何等聪明,也是听过他与自己讲起从前之事,虽不至细节到何处,但也知其一二,便想到,这便是他所在意的钗。
“我说这般眼熟,是我房中那支呀,可惜少了一颗珍珠,我一直想把它修好…”她那小手将它裹在掌心。
张无忌便握住她的腰身“敏敏,你想要修好它?你还记得这支钗吗?”
赵敏并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但又要顺他的意,只得开口“不记得了,但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它…总觉得,它于我来说有些特殊含义。”
张无忌眼眶一红,低下头去,赵敏便知自己说进他的心里,这小子于心有愧,倒也感叹,他虽有错,但也是诚心悔改,不免也有些心软“张无忌,我们今日便找个地方把它修好行不行?”
张无忌一听,便来了精神,连连答应“好…好,我带你进城,去寻一间最好的首饰铺,把它修好,一定能修好的!”
赵敏这才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那金盒当中。
张无忌见她今日这般笑脸,便不忍再将那汝阳王牌位与遗书拿给她看,便忍了下去,倒也不急于一时,匆匆起身更衣,询问她想要吃些什么,便想带她出门。
那风雪刚停,正是寒冷之时,赵敏一出驿站大门,便被冻得鼻尖通红,不由往他怀里缩去。
张无忌将她置于身后,也好挡些冷风,这才驾马赶往城中,好在那城郊驿站并不算远,张无忌在那集市马棚栓马之时,她正伸手去触那雪花,心中欢喜不已,眼神干净又透亮,像是初次见雪的孩童一般,他站在赵敏身后,便不忍去扰她。
赵敏回神之时,才察觉他立于身后,就这般带笑看她,不禁有些疑惑,那小脑袋一歪,是个不解的意思。
张无忌知她,也怕她冷,上前便将她拥进怀里“我喜欢看你!”
赵敏低头,去牵他大手“走吧,去看看,哪家店铺能修这钗。”
二人在这热闹市集转了转,也不敢太高调,生怕惹来元兵注意,只寻了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首饰铺,为这钗配了颗上好的珍珠,倒也花了不少银两。
赵敏心中对这钗还是喜欢不已,当场便戴在头上,对着那店里的镜子照了又照,满意的不得了,张无忌见了,也是欣喜。
二人出了那店铺,已经将近午时,但那天色又阴沉了起来,经过一酒楼之时,张无忌一个晃神,便想起,这正是那日二人初次深夜饮酒之地,便搂住她的身子“敏敏,你饿不饿?我们去喝口酒暖暖身子,好不好?”
赵敏抬头望去,倒也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也不是十分抗拒,便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入内,也当是暖暖身子。
张无忌并未想到,这日间餐馆与那夜间定是不同,大雪天气这等铜锅涮肉自是十分卖座,二人倒是只能在角落里寻个小桌,但不想那日一般,大摇大摆。
张无忌带她落坐之后,便一直皱着眉头,深怕她不喜这嘈杂环境,但赵敏却是没那副架子,正好奇的左看右看,这番市井百态深深吸引着她。
那邻桌便是一家三口,那小儿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像是已经吃饱,不安分起来,又被赵敏腰间那珍稀饰品吸引,围着她便怯生生的打起转来,二人也并未在意,只当是小孩调皮,却又可爱的紧,是以赵敏还时不时低头朝他笑笑,伸手逗逗他的小脸儿,那孩子便熟络起来,伸手在她身上把玩。
张无忌知她也并不是那多事之人,倒也没有怕她不悦,没有多管,只顾着给她夹菜,盼她能多吃一些。
那孩子母亲,便端着一碗热汤上前唤他“别打扰人家了,快快过来把这汤喝了,你爹爹刚刚为你盛好的!”
那孩子不依,不肯离去,伸手便乱挥起来,赵敏怕他站不稳跌倒,下意识便要去护一下,那母亲手中热汤便被那孩子打中,整碗洒在她那白嫩小手之上,顿时一片通红。
“呀!”赵敏一声惊呼,站起身来,便拿腰间那手帕去擦,但越碰越是疼痛,不禁眼圈一红。
张无忌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许多,夺过她手中那帕子“敏敏,先不要擦它,我去找掌柜的要着冷水来,泡一泡,没事的,别怕!”
二人也知那母子两不是故意,倒也没有怪罪,只着急处理伤处。
但张无忌前脚刚走,那孩子父亲便起身来到二人桌前,开口便唤“郡主,莫要声张,在下有话要说。”
赵敏一惊,起身便要去躲,她还是更相信张无忌一些,只听那人悄然开口“事关煊谷将军一事。”
赵敏便愣在原地,冷眼望他,待张无忌回来之时,那一家三口已经恢复一脸歉意,连连陪着不是。
张无忌见赵敏脸色苍白,以为她是手痛,心疼不已,面色有些不悦,但赵敏却顾不得那伤处,拉着张无忌大手便开口“我们回去吧,痛的厉害,回去也好上药!”
张无忌忧心她手疼,便将她护在怀里,一路疾驰,赶回驿站,本是开心出行,倒也没想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那一点小伤,便牵动他所有思绪,连他自己都感慨万分,也未免太过紧张。
赵敏心中尽是那人与自己所说之话,心思纷乱,只得借着手上这点小伤,小题大做,遮掩过去。
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坚强懂事,受伤也很少喊痛,但此番烫伤却是这般反应,张无忌只当她这段时间是被自己宠坏,不自觉的娇气起来,倒也有了几分欣慰,不免更为上心,将她那小手包好,便什么都不许她做,就连吃饭,都要亲自去喂。
这明教一行人看在眼里,难免心生障碍,只道这妖女果然好手段,竟把这小教主磨成这幅样子,倒是从未见过他对那结发妻子周掌门,或是殷家表妹这幅样子。
张无忌这般对她,赵敏心中便升腾出一种莫名歉意,只觉即使这小魔头从前做的再错,眼下也已经这般真挚,自己即使不再爱他,倒也不像从前那般尽是恨意了。
那营救煊谷日子越近,她便越提不起精神来,终日闷闷不乐,张无忌只当她是心中挂着那小子,虽是极度不快,但也不敢挑明去说,只得忍着脾气,耐心哄劝。
夜间,那丫鬟伺候她沐浴过后,张无忌拿着那药膏回到房里,便为她那小手上药,好在那伤并不严重,她生的皮肤又极好,已是好的七七八八,那薄薄的皮痂已经脱落,只留下淡淡红痕。
但张无忌那动作还是极轻,还时不时为她吹气止痛。
赵敏便不想再涂,抽回小手“已经好了…不疼了…”
张无忌不依,继续手上的动作,赵敏缓缓开口“你明日何时去啊?”
明日正是那皇帝生辰,约定营救煊谷之日,她难免沉不住气,张无忌也能体谅,便低声开口“等天黑下来就去,敏敏,我救他之后,便派人护送他离开大都!”
赵敏眼眶一红,心中想到,再见不到他一面了,难免有些哀伤。
张无忌见她这幅神情,眉头紧皱“你想见他?”
“我…”赵敏不知如何作答,生怕这关键时刻,惹得这小魔头又再度反悔“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无忌十分吃味,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敏敏,我会救他出来,你放心就好…答应我,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
赵敏任由他抱,那纤纤十指抓住身下锦被。
张无忌听不到她的答复,心中十分不安,便紧了紧她的身子“敏敏?回答我,好不好?”
赵敏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张无忌顺着她的长发,也知她有些不情不愿,但能听她回应,便已十分欣慰,那大手握住她的腰身,直起身子,便要吻她的小嘴儿。
赵敏皱眉,伸手去挡他的唇,别过头去“不要…”
张无忌目色失落,那大手便用力了几分,掐她那纤腰“敏敏,我们已经成婚了…”
赵敏去掰他那大手,眉头紧皱“疼…”又急忙解释道“你明日还要救人,我想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回来再说,好不好?”
张无忌倒也体谅她,只道她没那个心思,便压下那心头欲念“你答应我了,明日…明日救人之后,不许骗我!”
赵敏应了一声“我不骗你…”
第二日,这一整天赵敏都更加掩饰不住的忧心,张无忌看在眼里,也并不挑明,倒是对这营救一事信心满满,只想快快解决此事,从此再无牵绊,不论她能否恢复记忆,都带着她重新生活。
到了天一擦黑,他便与十几名选好的明教弟子,换好那一身夜行衣,准备出发,赵敏犹豫再三,终是上前两步,那眼中已是含着一包热泪,扯住他的手臂“张无忌,你…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张无忌倒是没有想到,当即愣在原地,欣喜万分,搂住她便是激动开口“敏敏…你这是,在担心我?”
赵敏低下头去,那眼泪落了下来,情绪复杂,倒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得点了点头“张无忌,我…我不怪你了…”
张无忌那眼中神采奕奕,搂住她便吻她脸颊那眼泪“敏敏,你…”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一些回报“你等我回来…”
赵敏点了点头,送他直到门口,却被那不相识的明教弟子拦回驿站之中,便乖乖不再出去。
张无忌带着范遥,与几位明教头目,探入那关押煊谷之地,只觉有些异样,守卫竟十分松懈,不由怀疑,难道真是因为今日皇帝寿辰,举国同庆?
也来不及多虑,悄然杀进地牢,才发现似乎中了陷阱,这牢中空无一人,众人这才暗叫不好,来不及多想之时,大队元兵已蜂拥而至,领头之人正是那王保保,他面带得意之色“哈哈哈哈张无忌,小王猜的一点都不错,你定会听那丫头的话,前来营救煊谷!”
张无忌眉头一皱,只恐连累明教兄弟,又怕自己有难,敏敏必定危险,已是想好拼死一搏“废话少说,王保保,新仇旧账,我今日就同你一起算清!”
他也并不理会那元兵,飞身上前,便直攻那王保保,但那小王爷怎会无人保护,当即自身后跃出八名番僧,护在身前。
张无忌连连进攻,以一敌八,虽未败下阵来,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突破口,不免有些心急。
王保保后退几步,倒是没想到这张无忌武功竟如此厉害,想来今晚是未必能取他性命了,便把那主意落到赵敏身上。
赵敏自张无忌走后,便魂不守舍,那日在大都城内,她便知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圈套,若是骗得张无忌落入陷阱,成功取他性命,那她只需要给这驿站明教喽喽用上那十香软筋散,再一网打尽,便可放得煊谷自由,若是张无忌能够逃脱,那便只能待张无忌回来之后,由她亲自动手,不论是哪一种结局,都是她不想的,但她已是没有选择。
那王保保显然是低估了张无忌这一身武艺,一番缠斗之后,那八名番僧明显不敌,纷纷重伤在地,而那玄冥二老,不知从何而来,加入战局,明教众人只顾与元兵厮杀,不防那玄冥二老偷袭,张无忌生生接了二人一掌,顿时口吐鲜血,他回想起童年之时,怒意又上升,一番简单调息,便便二人攻去,那二人若是不做偷袭,倒也不是他的对手,没过百招便败下阵来,王保保这才慌了神,四下去躲,张无忌也不愿缠斗,忙唤众位明教弟兄“切莫恋战,快走!”
这一行人听闻教主命令,纷纷收招,纵身一跃,消失在那夜色之中。
但这番激斗实属惨烈,十几名明教弟兄皆身受重伤,就连那范遥,都身受了刀伤,张无忌看在眼里,内疚不已,不禁又涌出一口鲜血。
待赶回驿站之时,已是三更天,赵敏听闻马蹄之声,倒也不敢妄动,自窗户偷偷望去,见是张无忌回来,心底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那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当即奔下楼去,开门迎他。
“张无忌…你…你回来了…怎么样?救出来了吗?”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见他嘴角带血,不由后退两步“你受伤了?煊谷呢?”
张无忌握住她的手臂,生怕她觉得自己言而无信“敏敏,你听我解释…”
赵敏皱起眉头“你没救到他?”
张无忌点了点头“是圈套,煊谷关押在那里是王保保放出的假消息,引我们上钩,好几个兄弟都受了重伤,实在是太可恶了!”
赵敏转过身去,也是十分自责,张无忌倒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上前便抱住她“敏敏,你别生气,我再想办法,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咳…”他话说了一半,便呛了一口血,赵敏一惊转过身来扶住他的身子,用那腰间手帕帮他擦拭“先不要说了,回去疗伤吧!”
张无忌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任由她搀着,回了房间。
好在这小子功力深厚,不过半个时辰,那内伤便全然恢复,赵敏坐在一旁不语,张无忌上前边抱住她“敏敏,你安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的!”
赵敏不语,张无忌便围着她哄“明日我便在派人出去打探行不行,敏敏,你别生气,好不好?”
赵敏依旧不语,只拉着他坐到床边,伸出那柔软小手便去解他胸口衣绳。
张无忌一愣,倒也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握住她的小手“敏敏?”
赵敏低声开口“我说了,我不怪你…累了吧,快些休息吧!”
张无忌心中瞬间一片柔情,抱着她便滚进那床榻之上“敏敏,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怪我?”
赵敏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伸出小手,自发间拔出那日修好的珠钗。
她要睡了,那一头青丝只用那支发簪轻轻挽住,现下一拔,一头秀发散落一床。
张无忌顿时身子僵硬,大手缕过她那额间碎发便低头吻了上去。
赵敏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任由他那大手拨弄自己身上衣物,埋头在他颈间,终是落下泪来。
张无忌察觉到自己火热身子上落下她冰冷泪滴,不由一愣,抬起头来,捧住她的小脸儿,一脸疼惜“敏敏,怎么了,怎么哭了?”
赵敏听罢,摇了摇头,那神情复杂,他只觉得,她不只是女子羞涩,甚至带着一些惊惧,又带着一些逃避闪躲,一时之间张无忌也是看不懂。
赵敏伸出手来,搂紧他的脖子,也不去看他,只缓缓摇头。
张无忌便担忧,她是不是心中害怕,伸手抚摸她的长发,柔声安慰“敏敏,别怕,以后,都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赵敏也不语,只乖乖任由他,张无忌那大手便肆无忌惮起来,扯下她那单薄寝袍,向内里裹胸探去。
待将她那白玉胴体暴露在眼前,他已是双目通红,再也不愿去忍,生怕又出什么差池,那强壮身子便挤进她双腿之间,大手拖起她的腰,也来不及扯她衬裙,便焦急摸索。
赵敏慌乱不已,下意识的便伸手去阻,却被他抓住小手,置于自己身下那火热之源,她顿时睁开眼睛,撑起身子便向后缩去。
她确实不止一次见过他胯下那包隆起,但真真实实用手去触,才觉更为骇人,躲避之时,那兽性男人及时抓住她的小手,更进一步,伸进裤里,带着她揉搓滑动,那青筋盘绕的火热触感与粗大,令她身子抖的更厉害。
张无忌已是顾不得这些,俯身在她肩窝低喘,空出的一只大手除去她裙下那亵裤,便引着她小手带着自己往里挤去。
但她那娇嫩之处紧紧闭合,也未动情,紧张不已,他顶了两次,赵敏都惊呼着去躲,张无忌便更为心急起来,直起身子去掰她那两条细白的腿儿。
赵敏面色通红,却也不吭一声,两只小手得到释放,又攀附上枕头两侧,紧紧抓住,任由身上那男人索取。
张无忌低头望去,才惊觉,她那处少女娇嫩之地竟如她人儿一般,生的如此可爱,那原本粉嫩的入口紧闭,竟被他莽撞几下顶的微微红肿。
张无忌满心歉意,顿时又心疼万分,俯身抱住她,不由想起,这般娇嫩的人儿落到别的男人手里,要遭受何等苦难,难怪她一直以来对自己这般排斥,这般惊惧,想来是心底阴霾挥之不去“敏敏,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赵敏咬住手指,已是泪眼婆娑,抬头望了一眼他,随即摇了摇头,又落下泪来。
张无忌便慌了神“敏敏,你别哭,你若是不想,我不碰你就是!别哭!”他抱起赵敏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在怀里,大手贴着她的背安抚。
赵敏不明所以,抬起头来望他,那声音几不可闻“我…我可以的…”
天知道张无忌听她这般说,有多么激动,生怕她再次拒绝,便不由她反悔,又压倒她的身子,那火热的吻便肆意落下,赵敏不去回应他,但也不拒绝,是个放任他之意。
他在她那娇躯之上沉溺片刻,便又发起攻势,但此番,便有了些经验,先用手探了探,才觉她那处似乎并未经探索一般,难以通过,倒也有些疑惑,低头望她。
赵敏何等聪明之人,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我流落到军中之时,是煊谷一直护我周全。”
张无忌听罢,瞬间便红了眼圈,他倒是从不介意那些世俗之见,不论如何,在他心中,敏敏都是那般纯净的人儿,只是激动于自己一直介怀自己害她所受之苦,并未发生,终于有了一丝安慰“太好了,敏敏,太好了,我不介意,我不介意那些世俗之见,我只开心,我没害你受得那份苦…”
赵敏听罢,心中一颤,倒也没想到这男人会这般细腻,还是感动万分,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的背脊“张无忌…对不起…”
张无忌不懂她为何要这样说,低头轻吻她的脸颊“为什么这么说?”
赵敏摇了摇头,也不解释“没什么…”
张无忌笑笑,只道这段时间自己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心中便更为澎湃,自她身下抽出手来,扶住自己的欲望,便往里顶去。
赵敏咬住自己的唇瓣,依旧是不吭一声,但那眉头紧皱,实在惹人心疼,张无忌只得柔声去哄“敏敏,乖,从今天开始,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妻子了,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她心思纷乱,实难动情,又是初尝禁果,只觉十分难耐,张无忌只轻轻一动,她便实在忍不住“呃…痛…”
张无忌也是被她卡住,进退两难,只得柔声安慰,耐心磨蹭,似是用尽所有耐心,但她那一声声的娇喘,已经将他侵蚀的毫无理智,再顾不上许多,埋首在她胸前,按住她那只无所适从的小手,摆动起腰身来。
赵敏只觉万分煎熬,小手只得去抓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紧扣,那长腿不自觉的攀附住他的腰,似乎是想找个依靠,待到他那呼吸声愈发急促,她便感觉身上那男人身子一沉,重重的压在自己身上,那令自己几近窒息的磨蹭进出终于停止,她如释重负,双腿便再也支撑不住,滑落在床,才敢大口喘息起来。
良久,她伸手去推张无忌,想他自体内抽离,张无忌倒也听话,虽是不情不愿,但还是皱着眉头,按住她的小腹,慢慢抽身。
她身子太紧,二人分离之时,那声音暧昧不已,又伴随那羞人液体涌出,细小通道微微外翻,粉嫩不已,他看了满眼,登时红了眼睛,刚刚消停的欲望又剑拔弩张。
他一把翻过赵敏的身子,就要再来,赵敏被他一翻,吓了一跳,伏于床上“张无忌…你…你要做什么!”
他抬起她纤细腰身,黝黑大手去掰她那雪白臀儿,借着刚刚液体润滑,轻而易举便顶了进去,比起刚刚,自是如登极乐之境,一刻不等,便大进大出起来。
赵敏受不得这等刺激,虽不比刚才一般疼痛,但那异物之感也令她十分难受,只得十指大张,紧紧抓住身下锦被,哭闹起来“呃…不要…不要…”
张无忌低头轻吻她背上伤痕,心疼不已,但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只得轻柔起来,盼她能舒服一些,但他哪懂女子细微变化,多番哄劝,还是不成,不免有些失落她还不动情,便孩子气与她较起劲来。
待到他这番放过赵敏,她已是发丝微湿,眼眶通红,伏于床上,再发不出一声,只轻声抽噎。
张无忌心中失落,但又视她如宝,只得将她抱进怀里,去拢她那凌乱秀发“敏敏…”
“张无忌…我想沐浴…”她不想去听张无忌要与她说些什么,开口便打断他的话,张无忌知她喜欢洁净,当即便穿衣起身为她打水,伺候她沐浴更衣,而她一直都一言不发,张无忌倒是摸不清她的心思了,也不敢多说惹她不快。
待将她身子清洗干净,张无忌随手拿了件衬裙,赵敏一瞧,面露失落之色,终是开口“张无忌,我想穿那件新做的烫金寝袍。”
张无忌一听,只当她还有女子爱美这般小心思,当即便安下心来,面露喜色“好,我去拿给你!”说罢,又恋恋不舍的去吻她的额头,那娇宠之意难以隐藏。
此时已经将近五更,赵敏却是没了睡意,沐浴之后,她坐在那梳妆台前梳着长发,张无忌自身后去抱她,轻吻她的耳根,似是经过刚刚一事之后,便更为大胆起来“敏敏,睡吧,还不累吗?嗯?”
赵敏用那珠钗拢起一半发丝,放下手中木梳,张无忌便将她抱起“要睡了,戴什么钗啊!”
赵敏揽着他的脖颈“湿,不舒服…”
张无忌勾勾嘴角,笑她小女子心性,那头发不过是出了些汗湿,刚刚沐浴,也并未洗发。
将她放在床上,又拿了块帕子,替她擦饱满额间细汗“这样好点了吗?”
赵敏点了点头,将头上那发簪拔下,置于枕边伸手拉他躺下“睡吧…”
张无忌将她圈在怀里,搭好被子,吻了又吻,赵敏背过身去,微微去躲,却是没有半分睡意。
没一会儿,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他那平稳的呼吸之声,随着熟睡,愈发沉重,想来也是这一日确实累的缘故。
赵敏轻轻坐起身子,回过身去,看向张无忌那沉静睡颜,回想起那日在大都酒楼之内,那男人所说之话。
“郡主乃是大元子孙,怎能背父叛国?就算这些都不重要,那多次救郡主性命的煊谷将军呢?若是小王爷伏击张无忌失败,下一步,就要靠郡主,趁他不备,取他性命了!”
她伸手去抚张无忌俊美脸庞,二人相处数月,他待自己如珍如宝,她心中有数,但煊谷若不是为了她,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她已是无路可走。
她收回了手,触到自己枕下,那红色锦囊,终是心底一狠。
张无忌熟睡之中只觉胸口钝痛,猛然惊醒,只见赵敏面色惨白,小手颤抖,正握着那支珠钗,狠狠的刺进自己心窝之中。
他眼带不解,还以为是场噩梦之时,赵敏却更为用力,闭眼闷哼,那钗便刺的更深一些,但她力道有限,张无忌又有那九阳神功护体,怎的也不算伤到要害,不过是较为严重的皮肉之伤,但他那心,却如坠冰窟,顿时全身颤抖,落下泪来“赵敏…你…”
张无忌伸手去握她那执钗的手,力道大的,她近乎麻木“你骗我!”
他激动万分,带着她的手就将那钗自胸口拔出“你又骗我!”
他也不顾那胸口流出的血,将那钗连同她的手腕举到她眼前“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赵敏!我这般对你,都换不来你半分真心吗?到头来,你要杀我!”
赵敏那手脱了力,染血的珠钗就掉落在二人刚刚温存过的床榻之上,张无忌低头望去,分外刺眼,大手一挥,便扔到地上,那刚刚修好的珍珠散落一地。
赵敏眼神空洞,就这么望着激动的他,已是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张无忌恨她如此绝情,不肯放弃逼问,更用力去捏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将她那单薄身子提起至自己眼前“说啊,告诉我,为什么!”
良久,她抬起头来,声音冰冷“库库特穆尔答应我,只要杀了你,就会放了煊谷!”
张无忌不可置信,顿时脱力,连她的手都握不住放开“所以,你为了他,刚刚…刚刚可以与我那般…为了他,可以动手杀我?”
赵敏盯着他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是!”
张无忌豆大的眼泪滴落,他此番付出太多,遭她这般对待,那痛苦程度并不比当初受人蒙骗,冤屈她时来的轻些,还更多了些委屈,对她那恨意便于爱意纠缠在一起,无处发泄,抬起手来,便要给她一个巴掌。
但瞧见她那毫不闪躲的倔强之色,又实在不忍下手,只得握拳重锤在她身边床榻之上。
他那声音都有些嘶哑,捂住胸口那伤,缓缓吐出一句“赵敏,你没有心…”
赵敏听罢,只轻勾嘴角,低下头去,忽的眉头一皱,只觉身子逐渐无力起来,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揪住,一口血呕了出来,倒在床榻之上。
张无忌低头看去,大惊失色,尽管她这般伤他,还是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心绪,那大手都颤抖起来,一把将她抱起“敏敏…敏敏,你…”
这才发现她呕血颜色较深,一眼瞥见她枕边那红色锦囊,尤记得那是她曾经贴身藏着十香软筋散与各种毒药之物,一种惧意涌上心头“敏敏…你…你吃了什么!!!”
赵敏依在他的怀里,仅是这般移动,已是小口喘息起来,却还是带着笑抬眼望他“张无忌,你哭什么,你应该为我开心啊…我终于…终于…快要自由了…”
张无忌听她竟这样说,心如刀绞,暗道这女人生来就是折磨自己的,那眼泪便又控制不住“敏敏,你别与我闹,你快告诉我,你吃了什么,还来得及…”
赵敏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张无忌,你说的不对,我不是没有心,我的心都在煊谷身上了,你强求不来,不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一直…一直在骗你,在利用你,把你当做傻瓜一般…”她小手捂住胸口,皱起眉头,也不敢去看张无忌那通红双眼就继续说道“实际上,你确实也是个傻瓜,你也不想想,你我二人是什么身份,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真的去喜欢你…从前…我可能只是一时贪玩…我毕竟是蒙古郡主,而你是反贼统领!从头到尾,我看中的不过是你明教教主的身份…若你是路边行乞的乞丐,或是普通乡下小子,我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话说的多了,不禁咳嗽起来,张无忌不可置信,身子颤抖,用那大手去擦她嘴角血迹“我不信…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着我啊!”
赵敏不忍看他,眼神难免有一丝慌乱,但她平日里那灵动神情张无忌再熟悉不过,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之中。
良久,他回过神来“敏敏,你还在骗我…”但此番语气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温柔“你若是心中没我,大可以杀了我之后,与煊谷一走了之,何必提前服毒,是你觉得对不起我,无颜面对我,是不是!”
赵敏被他说中心思,才惊觉这小魔头原本也是聪明万分,不免慌乱起来“不…不是的…”
张无忌一把抱住她,将她搂紧在怀里“敏敏,若是你真的想救那煊谷,要我的性命,只要你说一声,不用你动手,我会毫不犹豫的自尽,只要你心中能舒服一些,你何必这样…”他话说到这般,真挚万分,赵敏再也忍受不住,轻哼一声,哭了出来…
那小手摸索着去抓他的手臂“张无忌…傻瓜…”
张无忌握住她的小手“你想你快死了,与我说这些话,想我恨你…便不会难过了?”他声音哽咽,捏紧她的手“我告诉你,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会陪你一起,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赵敏听罢也是一愣,不禁心绪翻涌,一个激动,又是一口血溢出嘴角,张无忌慌乱不已,忙伸手去擦,她那苍白小脸已是花猫一般凌乱。
赵敏任由他,只伸出自己的手去抚他的脸庞“张无忌…无忌…不要这样…来不及了…煊谷他,本有大好前途,却因我尽毁,生死未卜,说来,你也是一样,我不想这样…”
张无忌摇头阻止她“敏敏,来得及的,来得及…不要说了!”他伸手去探她脉搏,不由眉头紧皱“我会帮你把煊谷救出来,他还有大好人生,至于我,没有了你,才是一切尽毁!”
赵敏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不愿让他再去诊脉“罢了…我福薄缘浅,你别再执着于我了,无忌…我累了…你放我去吧…”
“不!我不放!”张无忌单手抱她,一手去拿她那枕边锦囊,寻出那药丸,用手捻开,放到鼻间去闻,赵敏失忆之后,不知道他少年学医经历,倒也并不在意,只见他眉头一皱,放下她的身子,便要去寻些什么。
此时二人心结半解,赵敏只道自己就要离开,也不知死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难免有些害怕,抱着他的手臂便不放“不要…不要走…抱着我…我怕…”
张无忌急忙又返回到她身边“我不走,别怕,我先为你封住经脉,再想办法,我不会让你死的!”
赵敏阻止住他“不…张无忌…不要…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她垂下眼睛,此时此刻,倒也不再隐瞒于他“无忌,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不想再连累你了,你如今统领百万教众,地位一时无两,若是再与我纠缠不清,那我必成千古罪人,我不要…况且…你还有那周掌门…我也不要做那拆人姻缘之事…”
张无忌恨她倔强,恨她不懂自己“我不也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敏敏,我不要你死,我会带你去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没人知道我们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是教主还是郡主,我要每日为你梳头画眉,陪你听雨观莲,围炉煮酒,好不好,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他埋头在赵敏胸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低声恳求她,只盼她有求生欲望,才能有那一线生机。
赵敏愈发虚弱,伸手去抚他的发,身子已是撑不住他,不禁向后倒去,仰躺在床榻之上,那眼神竟已涣散起来,脑海中却是幻想起他说的话,若是真的,若是自己从未经历这些苦难,只是如寻常女子一般,与他相识相许,该有多么幸福“张无忌…你要…好好活下去…等你变成老头子的时候,再来…再来找我呀…那时候,你要给我讲讲…讲讲…后来你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好玩的事…情…好不好呀…答应我…”
张无忌见她说话这般虚弱费力,却还是想方设法再劝自己独活,心都被她撕碎,她原本是那样明艳跋扈,自己爱的不就是那小妖女的胡闹劲儿吗!
“不,我不答应你,我要你好起来,要你想起来,像从前那样,我会和你一起遇到好玩的事,没有你,什么事都不好玩,敏敏,别任性了!你为我想一想!好不好?”他说罢,大手在她身上几个大穴用力一点,赵敏只觉浑身脱力,似乎手都抬不起来“我先封住你的经脉,别怕!”
随即他又抹着眼泪起身去翻那银针,返回床边,执起她那纤细手指,狠心刺去。
赵敏痛哼出声,十指连心,滴落的血也已变的深了一些。
张无忌此时不再心软,用力去挤压她那小手,想让那毒血多多排出。
赵敏见他这般,终是不忍开口“无忌,别白费力气了,我吃的那毒,是天仙子…”
张无忌一愣,怪不得她周身散发出不同往日的淡淡异香,那毒他在毒经之中见过,是一种拥有美丽外表和剧毒内核的花儿,且花瓣散发诱人异香,常引无数生灵前来观赏,然而,一旦接触花瓣,便会麻痹心脏,最终衰竭而亡。
“没事的…没事的…”他有些六神无主,慌乱呢喃“我…我会想办法的…”他又抱起赵敏耐心去哄“我…我带你去找胡先生,他们夫妻二人有趣的很,一个下毒,一个解毒,就这么斗了一辈子,天仙子而已,一定能解的!”
赵敏摇了摇头“如今兵凶势危,怎能让你为我这般奔波,无忌,答应我,我死以后,帮我救出煊谷,报了这份恩情,就回濠州去吧!”
张无忌低头吻她的额头“仗是一定要打的,但领兵之人不一定要是我张无忌,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想与你一起,过完这一生!我这就辞去教主一职!你放心,我会让范右使帮忙继续寻煊谷下落的…”
赵敏已经没有力气,却还是奋力拉住他“不要,无忌,不要辞去教主之位,以后…那可是你的江山…”
张无忌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稀罕,我只要你!”
赵敏落下泪来,只觉得这刻死去,也再没遗憾了,她自数月之前醒来,尝尽苦难,无数次想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日日将她扔在手心,让她尝到那完全不同的滋味,现在,甚至愿意为她放弃掉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江山。
“傻瓜…”她低声轻泣,但那语气之中却带了一丝满足之意,张无忌登时抱紧了她“敏敏,你乖…好不好…”
赵敏不再开口,只伸手回抱住他…
天色大亮之时,她已经昏睡在他怀里,张无忌大惊失色,忙去探她脉搏,见那毒,毒性虽强且已发作,但好在侵蚀身体速度不快,他发现也及时,封住了她的经脉,眼下她不过是太过虚弱,昏睡过去。
张无忌被她折腾一夜,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像是打了一场败仗,胡茬都挂在脸上,十分狼狈。
他也顾不上整理,便去翻那药书古籍,配出多副药方,派人去买药,又去寻那受伤修养的范遥,与他说起敏敏服毒一事。
范遥听罢,竟是大怒,倒让张无忌没想到“教主!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敏敏再错,你也要看在她失去记忆,怎么能这么逼她…”也顾不上自己那刀伤,捂着胸口就要下床去看赵敏,毕竟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儿,虽是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已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疼爱。
张无忌跟着范遥想要搀扶,但范遥像是有些生气,也不等他,跌跌撞撞的便往二人房里走去。
进屋之时,他见那丫头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倒是心疼不已,上前两步,叹了口气,仿佛她幼时那稚嫩嗓音还在自己耳边“师傅,明日是您生辰,敏敏要摘天上的星星送给您当贺礼!”
范遥坐到床边,将她那额头散落发丝拢到一边“敏敏…是师傅对不起你…”
他不忍再看,转身便走。
张无忌知道他心中难过,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便打了盆热水,投了丝帕,轻轻擦拭她那小手,与她细语,盼她能够听到“敏敏,你师父来看你了,就是范右使,他还是很爱你很关心你的,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没脸面对你…等你醒来之后,我再细细给你讲这些事…好不好啊…敏敏,你什么时候醒来啊…”他说着便红了眼圈…
赵敏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张无忌守在一旁,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势,不敢合眼,时不时去探她脉息,方一微弱,便耗费自己内力为她续命,同时又不顾那明教医仙已经避世隐居,广发讯息,四处追寻,倒是第一次这般利用教主之职位。
范遥看在眼里倒也再不忍心怪他,反而忧心起他来,到第二日傍晚时分,他终是放心不下,端着一碗补汤,与一些食物进了二人房间“教主,吃口东西吧!”
张无忌握着赵敏冰冷的小手,眉头紧皱,头也不回“范右使,先放着吧,我吃不下!”
范遥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耐心劝他“教主,属下已经派人去寻胡青牛下落,相信他就是性子再怪,接教主令,也定会赶来,敏敏还要靠你撑着,你可不能熬坏了身体!”
张无忌这才回头去看他,觉他言之有理,起身便要拿那食物,却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范遥急忙扶住他,眉头紧皱“教主,你看,饶是你这般内力也顶不住这样耗费,快来!”
张无忌回了回神,便在那床前端着餐盘大口吃了起来,心中想着也是为了床上那人儿补充体力,待关键时刻,也好为她续命。
他刚刚把那食物吃进去,正要去喝汤,便见赵敏头上冒出细汗,似乎将醒未醒,十分痛苦,他便扔下那手中汤碗,重新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唤她“敏敏…敏敏…醒醒…醒醒好不好…”唤了几声,赵敏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范遥便听出,他那语气之中带了几分恳求,埋头在她手心之中“敏敏…你醒醒好不好,醒来吃口东西…好不好…”
范遥有些不忍心,上前去拉他,便听赵敏口中似乎轻声呢喃,张无忌倒也察觉,当即便抬起头来,更凑近她着“敏敏…敏敏,你说什么?”
但他脸色突变,身子分明僵硬了一些,范遥清楚听到她那悲痛呓语唤的是煊谷的名字…
赵敏昏睡的并不踏实,尽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片段,有自己与一少年于山间湖泊打着水仗,于山谷之中望着朗月星空,或是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追逐嬉闹,可偏偏就是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她心底认为那人便是煊谷,也知他现在身陷困境,很是心急便下意识的唤出他的名字。
但她那记忆梦境一转,那甜蜜暖意散去,竟回到那夜,被张无忌按在榻上,只觉身子像被彻底贯穿一般疼痛,无处可逃又倍感羞辱,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呢喃喊痛。
张无忌也顾不上刚刚那般吃味,听她喊痛,急忙抱她起身,握住她那纤细手腕就要给她续真气。
“不要…不要…痛…好痛啊…”她挣扎的力道大了,身子都颤抖起来,张无忌用了些力气,便想唤醒她,赵敏像是顶上一口真气,一下惊醒过来,却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瞧见他便想到刚刚梦中之事,不由眉头一皱,向后躲去,但却是太过虚弱,撑不住跌在床褥之上,痛苦呻吟一声“嗯~”
“敏敏,你醒了…太好了…”张无忌上前便要再去抱她,赵敏不由向后去缩,范遥见状,急忙拉住他,他太过清楚这丫头性子。
只见她倔强自己撑起身子,倒也不语,只将被子拉紧裹住自己,下意识是个自我保护之意,思绪逐渐清晰,只恨自己死的慢些,竟还要面对眼前一切。
张无忌不敢再贸然去惹她,转头去看范遥,只见他皱眉摇头,便出了那房间,他心领神会,上前帮她再掖掖被角“我去给你熬点粥喝,什么都不吃怎么行!”
不由她说不,便跟着范遥出了那房间。
范遥也不做隐藏,直接开口“教主,事已至此,我劝你不要再强求,那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她的性子我最了解,闹到眼前这步也是预料之中,就算这次将她医好,若不顺着她意,她还会想办法再生事端,到时候,你受不受得住?”
张无忌低头不语,范遥便给他一些空间,由他自己考虑。
不过半个时辰,张无忌端了碗热粥回了房间,赵敏太过虚弱,已是半梦半醒,十分不安。
张无忌轻声唤她“敏敏…你乖,吃口东西好不好,我已经叫人去寻胡先生了,你会没事的…”
赵敏眼睛也未睁,便别过头去,是个不要吃的意思。
张无忌见她这般完全没有求生意识,焦急万分,上前便抱起她“敏敏!你别这么倔行不行!”
他叹了口气,那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带着一些哭腔“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有那个人…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帮你去救他…我让你跟他走…”
他低头去望她面色变化,只见她小手揪住心口,那未睁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来。
张无忌知道她醒着,他心急,便又抱起她身子“敏敏,你与我说句话好不好!”
赵敏睁开眼睛,向他望去,那小脸苍白的,映照往日那明亮眼眸都黯然无光“我还怎么与他走…”
张无忌将她抱在怀里“所以,你是在惩罚我…”
赵敏任由他抱,只轻声重复“救他出来…我不要欠你们任何人…”
张无忌此时什么都答应她“好…你先答应我,撑下去,你要看着我救他出来啊,你就这么放心我吗,你若是死了,那我定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随你而去,哪里顾得上救别人!”
赵敏咳嗽几声,又涌出一口血来,沾污了那精致寝袍,她眉头一皱,没有去擦,张无忌知她一向精致,但眼下已经没力顾及,心痛万分,只想重燃一丝希望,故而又柔声开口“敏敏…吃一口吧…好不好…”
赵敏一心求死,对他虽不至于有恨,但也少不了怨,倔强不去理会,张无忌想起了什么,拿起那真丝锦帕,温柔为她擦拭小脸儿“敏敏,你吃一口,我给你看样东西…好不好…我求求你…”
赵敏不知他是何用意,也不知他到底要给自己看些什么,倒是有些好奇,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张无忌何等聪明,当即抓住机会,不由她犹豫,拿起那粥,盛起一勺便送到她嘴边灌她。
赵敏还来不及反应,已是一口下肚,只觉温暖许多,倒也没有强烈拒绝,只淡淡开口“我吃了…你要给我…看些什么…”
张无忌趁机又喂了两勺,她便反应过来,别过头去躲,他也不敢去逼她,起身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中。
赵敏倒是没有着急去拆,抬头看向他,张无忌便开口向她解释“我那夜探王府之时发现你爹爹留给你的书中,你看一看吧…”
赵敏眉头紧皱,她心中并没有对于这个爹爹的记忆,但是却记得短短半月来他对自己的好,是以便有些吃力的拆起信件。
张无忌见状,伸手去帮她,但见她那副倔强样子,又收回大手,心疼不已,只得将那枕头立于床背之上,将她抱起靠好,由她自己去摆弄。
赵敏低头看去,只见那信件特意用了汉字,却是遒劲有力,气势如虹,她不由得想起那威严面庞,心中升起莫名思念。
再细细去读那信件,尽是对她未来忧心与不舍,宠爱之意溢于言表,赵敏不禁落下来泪,脑海之中似乎有着一些模糊画面,是儿时爹爹带她策马同游,再大一些,便亲自教她御马之术,陪她读书写字,又乖乖扮演她的学生,让她充当那满腹经纶的教书先生。
张无忌见她落泪,伸手去擦,接过那信,轻声开口“敏敏,你爹在信中嘱咐你,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生命,他只有你一个女儿,唯一的牵挂便是你,你忍心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安吗?”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为什么要救我…张无忌,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放过我,我不欠你什么了,那天晚上…我本可以一死了之,你为什么偏要我这般痛苦?”她垂下眼眸,声音淡淡,毫无波澜。
张无忌心中发颤,握住她的小手“不…敏敏…是我欠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我想补偿你…”
“我说了,我原谅你了…”她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根本就是自私,你这般补偿于我,只顾自己心中好受,完全不考虑我到底想不想要…为什么你就是不懂,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张无忌落下泪来,埋头在她腿上,依旧是那副撒娇耍赖的模样“我懂了…我懂了,敏敏,你别再做傻事,我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好起来…”
赵敏轻轻推他“你还是不懂…”
他紧紧圈住赵敏的腰,不让她推开自己“我派人去救煊谷,我一定救他回来,敏敏…”他终是心中一狠“等救出他来…把你安然的交给他…我保证,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生气…好不好…”
赵敏将自己给了他,便没再想过与煊谷能有未来,只想说到做到,不拖不欠的离开这个世界,对张无忌所说之话动不起半分心思,别过头去不做理会。
张无忌见她不作回应,伸手去触她的脸庞“敏敏,想想你爹…”
赵敏一愣,那脑中顿时像是无数碎片冲击一般,痛苦万分,只得扶住胸口,慢慢的喘息起来,那回忆一下奔涌而出,尽是自幼被爹爹捧在手心中宠爱的感受,又对比起眼下境遇,不禁更为难受起来,一大口鲜血涌出,倒在张无忌怀里。
他一惊,忙去探她脉搏,伸手点她周身大穴,又上床盘膝坐在她身后,褪下她那单薄寝袍,试图为她逼出一些毒素出来。
张无忌为她运功到深夜,已是消耗大半真气,若不是他这样一直不肯放弃,恐怕她也根本撑不下去。
赵敏已是昏沉睡去,那小脸儿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张无忌尽管疲累,但还是将她拦在怀里,一同休息,心中早想好,若是她真的到了药石无救的地步,自己也这般随她而去罢了,也许待她变作一缕芳魂之时,便能想起二人所经历一切苦难,死后相守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思及至此,他侧过身子,去缕她那有些凌乱的发丝。
他这一动,赵敏便睡不踏实了,那刚刚舒展的眉头便又拧在了一起,张无忌心思都在她身上,当然看得仔细,刚刚躺下的身子不由又撑起,轻声唤她,生怕她沉浸在那梦魇之中。
刚唤两声,便察觉她那微凉的身子出了一些细汗,愈发迷糊起来,那语调带着少女娇声“爹…爹爹…”
张无忌一听便知,定是刚刚给他看过汝阳王遗书,她心中波动太大,潜意识里似乎是记起了什么。
眼下,他有些激动,若是能记起她爹,那再记起自己倒也不是天方夜谭,便任由她自己在过去凌乱破碎的记忆里拢理思绪。
但见她眉头皱起,又不免心疼,心中自是进退两难。
她哭着醒来,不知是那失忆导致,还是这番服毒的原因,一时之间,竟有些迷糊起来,扯住张无忌便哭诉“我要我爹,我要回家…”
张无忌不知她记起什么,也不敢乱说刺激她,正犹豫开口,便听她带着恳求“我求你了,送我回去,我爹最疼我了,只要你送我回去,他不会为难你的…”
张无忌将她抱进怀里“敏敏,别哭了,你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不知如何开口,便让她自己回想,赵敏眉头紧皱,不过半刻,用尽全力撑起身子“我爹…我爹他…”
她难以开口,张无忌便捧住她的小脸儿,竟有些激动“敏敏,你记起来了?你爹…”
赵敏一愣,哭着点了点头“我记得我爹…是我不孝…是我…是我害死我爹的…”
张无忌不忍她自责,抱住她“不…敏敏,这事与你无关,就算是,也不过是个借口,害死你爹的是那权利争斗…”
他只说到这里,又带着一些期待的试探“那…你记起我了吗?我们之间…”
不待他说完,赵敏便抱住头,一脸痛苦的摆了摆小脑袋“不…我记不得…什么都记不得…”她握住张无忌的手臂“不要再浪费力气了,我…我好想我爹,我要去找我爹…”
张无忌也是倔,摇头不肯“不…敏敏…你忘了吗?你爹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他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只有你好起来…才算是能报答他老人家…”
赵敏听罢一愣,回想起爹爹那封临终书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听从本心,还是听爹爹的话“他好残忍…就这么把我丢下,不管我了…”
张无忌抹她的眼泪“敏敏…你还有我…”
她哭着去躲“我不要…我不要…”体力不支倒在他的身上“我想回家…想回家…”迷糊之间又不住呢喃“煊谷…煊谷…你带我去救我爹…”
张无忌心中本是有了一丝喜悦的,但听她这般呢喃,顿时又坠入冰窟,原来在她心里,竟是如此依赖那人,不禁又红了眼圈。
他本是计划着救出煊谷,便返回濠州,毕竟他身任明教教主,也是事物缠身,偏又赶上赵敏这事儿,加上营救煊谷失败,便一直留在这大都郊外驿站之中。
煊谷本定于秋后问斩,但因之前被利用埋伏明教中人,这事儿一直拖到入冬之后,那元军见他再无利用价值,便下了军令行刑,以正军纪。
他心中想着赵敏记挂之事,即使再难受也要为她把这事办好,便决定冒险去劫那法场。
待到行刑前夕,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便是赵敏听进了他那温柔劝慰,心中想着她爹的临终嘱咐倒也算是配合她解毒,她不说,张无忌也不主动与她去提那煊谷一事,但他心中有数,那大概是眼下能支撑她的唯一念想了。
她这番饮下剧毒,张无忌日日夜夜为她运功祛毒,但这毒也是实在厉害,张无忌耗费大半功力也只祛除六七成,暂时护住她的性命,一番折腾下来,他整个人也是憔悴万分。
赵敏看在眼里,也是心中有数,又不知如何与他开口,心中也是隐隐心疼起他来,万分纠结。
那日她一早醒来,便没有见到张无忌,只有他为自己请来的贴身丫鬟服侍,心中便有了一丝担忧,几度想开口询问,又怕这丫鬟嘴上不紧,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便忍了下来,耐心等候。
这驿站自她服毒以来,便被张无忌传令下去,不许大声喧哗,怕惹她休息不安,一贯以来都是安安静静,供她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保持体力,但那日下午,她忽被杂乱之声吵醒,惊坐起身,不顾那丫鬟劝阻,便要出去查看。
那丫鬟为难极了,上前扶住她“姑娘,公子特意交代,有什么事交给奴婢去做,您万万不可下床乱动!”
赵敏不依,眉头紧皱,那语气之中倒是有了从前身为郡主的命令之意“没事!去拿件衣服来,我要出去看看!”
那丫鬟不知道这一行人的真实身份,只道张无忌是个大人物,又宠爱这姑娘到极致,不敢不依,只得硬着头皮,为她拿来一件斗篷,并未服侍她穿戴外衣,就这么披在那寝袍之上,也是怕她走远之意。
赵敏没有心思去理,她还虚弱万分,只得由那丫鬟搀扶出房门,这才知道,她那房中竟是温暖如春,这驿站之内竟都如此寒冷,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丫鬟便担忧起来“姑娘,外面很冷的,听话吧,不要出去!”
赵敏见她这般劝阻,不耐起来,小手倔强去推她“不要管我!”撑着身子,便要顺着那声音下楼去看。
只见一楼大堂那正门大开,寒风就这么灌了进来,那守在大堂的明教众人顾不上她,纷纷等在堂中,不待她下到一半楼梯,便见张无忌面色惨白,一身是血,由范遥搀扶着进了堂中。
他抬头望去,却见赵敏扶着栏杆,一脸担忧看向自己,顿时挥开范遥,踉跄着两步上了楼梯圈住她“怎么起来了!外面冷!”
说着,便裹好她的斗篷,要将她拦腰抱起。
赵敏心中有数,阻止他的动作“你去救人了!他人呢?”
张无忌面色一沉,心中像被刀子划过,竟比他身上那些伤口还要痛上万分。
他也不去看她,低头看向范遥,那范遥便顿时明白,叹了口气,出了驿站大堂,不过转眼,便压着那五花大绑又被点了穴道的煊谷进了来。
赵敏只觉心跳加速,眼见那人竟从精壮少年,变得面颊凹陷,瘦骨嶙峋,当即落下泪来,下意识的推开张无忌,扶着楼梯,就向下奔去。
这众人没有教主命令,不敢为他松绑解穴,赵敏哭着奔了过去,伸手去扯那麻绳,却是无果,转头看向张无忌“你绑着他做什么,快放开啊!”
她用自己那虚弱万分的身子撑着煊谷,伸手去抚他消瘦面庞,心疼不已“张无忌,你快叫他们放开他啊!”
张无忌不忍她心急,便朝范遥点了点头,范遥上前割开煊谷身上麻绳,又解了他的穴道。
煊谷顿时全身泄力,一个不稳跌在地上,但还是紧紧将赵敏抱进怀里,满是不解“敏敏…你怎么了…是这个魔头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他那语气由忧转怒,话音刚落,那明教头目便怒道“混账,我们教主这般费力把你救了出来,你竟敢如此无礼!”
他们本就对营救这鞑子兵心存不满,再听他这般开口,顿时拔刀相向,赵敏一惊,拦在煊谷身前“不要!”
张无忌这下才明了,救这小子出来,正是用尽全力为难自己,她在这小子眼前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按捺不住怪异情绪。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眉头紧皱,一语不发,转头便跨步上楼。
赵敏先是一惊,随即攀住他的肩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得罪这贼小子,惹这群明教弟兄为自己教主打抱不平,再一时气急对着煊谷做出什么伤害之事,只得皱着眉头去看煊谷,对上他那不甘眼神,下意识躲避起来,待二人走上楼梯,她才窝在张无忌怀里轻轻开了口,那声音几不可闻,只有他听得到“你已经救他出来了,别难为他…”
张无忌停住脚步,叹了口气,也没有回头,便与范遥说道“范右使,安排他住下,替他疗伤,所有人不许为难他!”
煊谷听罢,反而火气上涌,不顾那众人,挣扎便要上前“张无忌,魔头,你放了敏敏!”
范遥伸手拦住他,自是知道张无忌是个什么心理,也不多言,随手恭敬做请,要为他安排住处。
张无忌抬腿踢开房门,将她放在床上,也不多语,那身上多处刀伤,虽然已点穴止血,但还是疼的厉害,他行至床头衣架,脱下那染血衣物,赵敏瞧见便是一惊,噩梦涌上心头,扯住被子裹住自己,往那床角缩去。
煊谷也是聪明之人,自是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这驿站不大,只有楼上是住宿之处,经过那最大厢房之处,他清楚听见赵敏那低低哭声,便再也忍不住,就要硬闯,范遥早有预料,一早派了几名精兵看守住他,稍一有动,便能随时按下。
那明教弟子虽对张无忌与这小妖女之间的事儿心有不满,但也要在这蒙古将军面前极力维护教主“煊谷将军,我们教主怎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眼下教主受伤,自然要与夫人好好温存一番,你还是长些眼力,莫要出声打扰。”
煊谷听罢怒气更胜,他自诩与赵敏心意相通,怎能容她成为这魔头妻子,当即挣扎“满口胡言,敏敏何时成了他的妻子,你们要不就杀了我,不然有朝一日,我定会手刃这魔头,为敏敏讨个公道!”
赵敏自是听见这门外声响,不敢再出声,眼见张无忌拿了干净帕子,与那金疮药,上得床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今日精神这么好,总不能见我这副模样,也不管不顾吧!”
他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就要让赵敏瞧见自己受伤,就盼她能为自己心疼。
但赵敏又怕他这般亲近,又怕他身上那伤口,低泣着躲避“不要,你走开!”
张无忌心头滴血,却是心有不甘,孩子气的磨她,将那帕子塞进她的手中,那大手带着她的小手为自己擦拭伤口,寻求一丝安慰。
他就这么带着赵敏的手,去为自己擦拭伤口,盯着她的小脸,也不吭一声,只盼她能有一丝心疼神情。
但赵敏眼下心思都在那煊谷身上,心不在焉,忍不住开口询问“张无忌,你想拿他怎么样?”
张无忌停下动作,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已是冰冷“敏敏,我既然已经救他出来了,还能拿他怎么样…”他顿了顿,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独自为自己擦拭伤口“你始终是不相信我…”
赵敏一愣,这才觉得自己关心则乱,丝毫没有顾及这小魔头的感受,现在煊谷被他救了出来,虽是逃过朝廷砍头大劫,但又落入明教之手,也不能说是全然无忧,她心思细密,思及至此,悄然凑上前去,接过他手中那帕子,轻声开了口“还是我来吧…”
张无忌有些吃味,在他心中,赵敏便是他妻子一般重要的地位,是以,经刚刚之事,还在气头之上,握着那帕子也不交给她,是个不用她再帮忙的意思。
赵敏见他与自己较劲,便松开小手,不去惹他,低头不语。
良久张无忌缓缓开口“你主动替我擦伤口,是想去见那小子?”
赵敏眉头一皱,也知自己这点心思太过明了,瞒不过他,但又不知如何去答,则是有些紧张的捉起被角。
“你答应过我了,救他出来之后,就不再见他了!”张无忌扔下那帕子,转身盯着她那慌张神情,心中更是吃味。
赵敏犹豫半刻,还是开口“你也答应我了…放我与他一起离开…”
张无忌一愣,没了那恼怒,瞬间被恐慌替代,上前就抱住她的身子“不要…不要,敏敏…我那是怕…怕你放弃自己…我舍不得,我真的做不到…”
赵敏任由他抱,轻轻叹了口气“张无忌…你一向是这般,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作数…”
张无忌也知自己在她心中一贯就像个孩子一般,变来变去,但又想为自己解释一番“不是的,敏敏,我答应为你救人,现在我做到了,我只是…只是在你要离开我这件事上…我真的…”
他语塞万分,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心境“敏敏…你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我会想尽办法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赵敏别过头去,不语,眼眶湿润,眼下也不知应该如何与煊谷交代。
张无忌见她良久不开口,还是尽力挽留“敏敏,你现在要走,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身上的毒,才祛了三四成,随时都会毒发,留在我身边,让我先医好你…”他垂下眼睛,贴在她的颈间,轻声开口“就算你想与那小子离开的话…”
赵敏自是知道他是用尽一切办法想要留住自己,但眼下煊谷虽已救出,但又落入明教之手,她怎么也要看着他伤势痊愈,恢复正常,再安然离开,才能算是全无牵挂,想到这里,她缓缓开口,稳住这贼小子“我让你医…”
张无忌双眼恢复一丝神采,自她身上直起身子,盯着她的眼睛“敏敏…你说真的?”但他也始终不敢开口去问,若是医好她之后,会不会与那小子离开,又是一贯逃避之态。
赵敏此番倒是没有骗他,神情真挚的点了点头,便瞧见贼小子那张俊脸贴了过来,就要吻她,她眉头一皱,别过脸去。
张无忌倒也不在意,直直改吻她细腻颈间,惹的她一阵颤抖,伸出小手便推拒他。
他倒是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找了个台阶顺势而下,将那帕子递到她手中,轻而易举便被她哄好情绪“你轻一些,痛的很,敏敏,我流了好多血…你心不心疼?”
赵敏不语,说不上心疼,但是觉得有些愧对于他,默默拿起那金疮药为他敷。
晚饭过后,张无忌为她运功祛毒,倒是自然而然的盘膝上床,扶她起身,伸手就去剥她衣物。
赵敏精神恢复不少,今日便有些抗拒,揪住领口是个拒绝之意,张无忌一愣,倒是没这么细的心思,自身后圈住她,便柔声开口“怎么了?”
赵敏皱起眉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低声呢喃“我…我不想…”
他便焦急开口“不想?你答应过我了,这般祛毒是胡先生告诉的方法,坚持下去,便能痊愈!”
赵敏依旧握住衣服不放“那…那也不用…不用脱衣服…”
张无忌这才意识到,以为她是害羞,轻笑一声“我一运动,你便会出汗,脱了衣服你会舒服一些!”他贴住赵敏耳根“只有你我二人,你羞什么!”
煊谷救了回来,她心底难免变化,觉得这般十分不妥,也不懂如何解释,只是紧紧裹住衣物“等会儿叫人打水沐浴就好!”
张无忌这才反应过来她思绪变化,顿时冷下脸来“是因为那个小子?”
赵敏一听,脸色一红,被他猜中心思。慌乱低下头去,自他怀中挣扎“总之就是不要!”
张无忌顿时怒上心头,又无计可施,良久,重重呼了口气,努力调节自己情绪,只用力执起她手臂,那力道大的,赵敏觉得自己那腕子都要被他捏碎。
他又自床边拿出银针,也不顾她感受,捏着她小手,深深刺破五个指头。
赵敏痛的小脸儿都揪在一起,空出来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捏住他的手臂,但也不肯吭声,张无忌垂眼瞧去,自是恨透了她这般倔强模样,毫不犹豫的运起功力,直点她手臂大穴,那深色血液便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滴落。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住,痛呼一声,落下泪来,便挣扎着“不要…不要了,好痛!”
张无忌扯住她的手臂,虽运功不停,但也是心疼不已,还是负气“明明有可以不痛的办法,你偏又不要!”
赵敏听罢,便知这贼小子是与自己赌气,偏偏对于为自己祛毒一事,又十分执着,当下就算是如何撒娇呼痛,他也不会理会,眼神倔强又幽怨的朝他望去,那身子痛的颤抖起来,也再不吭个一声。
张无忌瞧不得她这副神情,不过坚持半刻,便暗自收功,将她那小手擦拭干净,细细望去,那纤白手臂之上已是布满青紫。
她努力调整呼吸,已是没了力气,只能吃力的将那衣袖层层放好,便伏于床上瞌目休息,也不许他多言。
夜间,张无忌为赵敏煎了药,也是怕了与她争吵,便命为她安排的贴身丫鬟服侍,自己想了想,还是去那煊谷房里一看,他不是狠心之人,即便心有不甘,出于赵敏,也不免为他担忧。
煊谷房中自有明教高手看守,此时也是重伤在身,力气全无,但眼见那敌对魔头入得房内,已是怒气横生,开口便骂“魔头!”
那明教弟子见他依旧这般,上前便要教训,张无忌大手一挥,示意他们不要乱来,随即便让他们退出屋内。
煊谷自是心急,开口便道“魔头,敏敏呢!我要见敏敏!”
张无忌将手中那药碗放到桌上,叹了口气,思绪纷乱“敏敏已经睡下了!”
煊谷是个聪明之人,自是知道这“魔头”为何要救自己,定是因为赵敏,心中憋着一口怒气“张无忌,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带敏敏离开!”
张无忌皱眉,回头看他“你现在是朝廷通缉之人,能带敏敏去哪里?你自身难保!”
煊谷听罢,不语,只低下头去,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护赵敏周全,但他是个血气男儿,又是蒙古血脉,怎能藏身于明教之内。
皱眉思索之间,张无忌叹气开口“敏敏中毒未愈,你先与我们回濠州吧,怎么说,那边也是明教据地,大可保你安全!”他也知煊谷不会同意,又开口提醒到“就算你不在乎自己安全,也要为敏敏考虑…”
煊谷握紧拳头,重重垂在那床铺之上,良久红着眼睛看他“张无忌,你与敏敏…”
张无忌心中一颤,自是不敢乱说,生怕赵敏不悦,只低声开口“她心中有你…我做什么也是无用…”
煊谷望向他转身出去的背影,只觉他竟比自己落寞万分。
赵敏一觉醒来,已是夜深,却见那贼小子并未睡在自己身边,也是疑惑万分,便问向那守在一边的丫鬟,得知公子在一楼堂内与手下饮酒,已是许久,看起来是喝了不少。
她听罢,倒是撑起身子,唤那丫鬟为自己梳洗更衣,那丫鬟也是一愣,开口便要拒绝“小姐,很晚了,您应该接着休息!”
赵敏自是不喜欢这个贴身丫鬟,只觉她是张无忌派来盯着自己的,顿时皱眉“那你去衣橱里面,有个红色荷包,里面有香粉,把它放在烛火里!”
她装作睡不安,便趁机骗那丫鬟去拿张无忌自她枕边拿走的贴身药包,要她去嗅那十香软筋散。
那丫鬟自是不知她那一百八十个坏心思,这般要求,倒是能乖乖听话,起身便去寻。
赵敏偷偷瞧她“对,就是那个,荷包里面的金色锦袋,你打开闻闻,是不是桂花味的…我要那个…”
那丫鬟听话照做,瞬间只觉全身瘫软,倒在地上,连声音都微弱起来,大惊失色。
赵敏一见她中招,赶忙寻了个帕子勒住她的嘴巴,生怕她发出声音,又用力一推,将她推去那屏风之后藏好,自己便拿了套新做的漂亮衣裙换好,待做完这一切,已是一头虚汗,头晕目眩。
她强撑精神,坐在那梳妆镜之前喘息,抬头之际,才觉自己面色惨白,十分惹人担忧,她自那桌前拿起胭脂水粉,尽力遮盖,却是更为动人心魄。
她偷偷出门,这二楼却是没人守卫,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大堂大摆宴席,深夜还在喝酒,倒也方便了她去寻那煊谷!
住在这里多时,她已清楚知晓每个房间住着何人,也猜到定是有人看守,便在屋内寻了壶酒,又将张无忌给自己准备好,但一口都没动的晚饭端在手中,将那十香软筋散下到酒中,行至走廊深处,便知那是关着煊谷的房间,她将饭菜与酒放在门口,轻轻叩门,随即闪身躲进拐角之处。
那明教弟子闻声开门,低头一看酒菜,只当是教主见他无法参加宴席,特派人送来酒菜,也未多想,还喜滋滋的端进去大快朵颐,赵敏舒了一口气,等了约莫半炷香时间,便再也等不及,推门而入,只见那明教弟子瘫软在桌子之上,已被煊谷绑住身子,堵住嘴巴,此时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赵敏。
赵敏向那煊谷看去,顿时红了眼睛,只觉此时此刻,二人历经重重磨难,终于重逢,二话不说,便投入他的怀中。
煊谷将她抱进“我一见那狗贼全身瘫软。便猜到是你的十香软筋散,敏敏,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
赵敏平复呼吸,自他怀里抬起头来“我也是…好在,张无忌终于将你救了出来!”
煊谷一听她提这个名字,顿时大怒“不要提这个魔头!敏敏,我们寻个机会,离开这里,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魔头!”
赵敏一惊,下意识便阻止他“不要…”她也是一愣“我是说…你杀不了他的…”
煊谷何等聪明,已是看出了她的异样“敏敏…你不想与我一起离开吗?”
赵敏摇头“不是的…我想…我想与你离开!但是…我已经走不了了…”她哽咽着“你听我说,我会让张无忌放你离开,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身…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但…大元气数已尽,我想你心中有数,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好好活下去…”
煊谷听罢,将她抱进怀中“不…我要走,也要带你一起离开,我们再不要分开了…”他说罢,便低头吻住她的唇。
赵敏先是一惊,随即那小手颤抖攀上他的肩头,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