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或悲伤或无助或无奈的话,不知道跟谁诉说,也不知从何说起。但是这种情绪或者心境总是时不时地涌来,让我下意识地想逃避。
2024年于我于我们家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年。有欢喜的事,比如谭老师入编,比如我们又买了一套房;亦有悲伤难过的事,比如妈妈得了不治之症。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甚至掩盖了我所有的欢喜。
2024年10月底医生诊断出妈妈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种罕见病会降临到妈妈身上。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不敢跟妈妈说,也不知道如何跟朋友说,我想一切如常,也想自欺欺人。
可是,妈妈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手臂越来越没力气,甚至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爸爸帮助。爸爸问我为什么不去大医院看看?能不能做手术?说看着心疼。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是什么病,目前没有药能够治愈。
妈妈一生坚韧,现在连穿衣洗澡都不能自理,我无法想象有一天她躺在床上吃饭都需要别人喂的情景,别说妈妈不能接受,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很多个夜里,我总是半夜醒来睡不着,想起我苦难的妈妈就忍不住流泪。
以前每次回老家都会先到妈妈家,吃妈妈做好的饭,睡妈妈铺好的床。今年是我出嫁十五年来,第一次回老家先去了婆家,因为妈妈不能给我做饭也不能给我铺床了。我安慰妈妈,没有关系,做不了就不做,等我回家天天给你做饭。可是我知道,妈妈内心是悲伤和失落的,正如我一样。
我给妈妈洗头、剪指甲、洗澡,安慰她鼓励她,我们都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可是,当妈妈问我:幺儿,你说我还会不会好啊?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的心会疼到窒息。我跟妈妈一样,自爱要强,不服输也不愿意求人。我总在想,如果换成了我该如何有勇气接受命运如此的安排?大抵也是接受不了的,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去劝慰和开导我的妈妈。
春风老师前段时间在群里分享了她帮助一位渐冻症母亲出书的故事,我不敢细看,更不敢看那位妈妈书的内容。我怕那种痛苦和绝望让我无法自拔,更不敢想象有一天我的妈妈也要经历那些煎熬,我实在不能接受。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不信来世,可是在我妈这里,我希望时光倒流,希望老天开眼,希望用我十年甚至二十年阳寿去换她的健康,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她,带她去好看的风景,去吃好吃的美食,去买好看的衣服,去拍美美的照片。不能让她像这辈子在贫穷、劳累和病痛中蹉跎一生。
我很感恩生活给予我的一切,勤劳开明的父母,踏实顾家的爱人,懂事善良的孩子,志趣相投的朋友,我很知足也很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唯独在妈妈生病这件事上,让我抱怨命运的不公。很多个和爱人和孩子和朋友在一起的欢喜时刻,只要一想到我的妈妈,我的快乐就会戛然而止。如潮水般涌来的悲伤和无助会让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不敢快乐也不配快乐,感觉对不起妈妈。
生老病死虽然每个人都要经历,可是真正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如此艰难。总以为父母还在我们就永远能做个孩子,可是一转眼,我们与死亡之间的这堵墙开始摇摇欲坠。墙倒了,我们的世界也塌了一半。
妈在家就在,希望妈妈能够坚强地创造奇迹,也希望妈妈能够乐观地面对生活。可是,这一切我自己都做不到,我如何去要求她啊?除了心痛,还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