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好毛笔,滴入墨汁,铺开纸张,静坐于桌前。提,蘸,落,涂,这样子就跃出横平竖直的方块字。咋看,横不平竖也不直,还毛里毛糙的。方块字被挤压、揉捏、拉长。然后就肆意的,随性的,羞涩的向主人倾诉着自己经历的一切。看着它可怜的样子,能做的事情只是抓紧五指,检查每指的到岗到位情况。确信每指都是兢兢业业,吸气,呼气,重来一遍……
静静的在墨汁的把握,五指的拿捏中揣摩。入笔,运笔,收笔都不尽如人意。无暇顾及贴的内容,像参禅一样,打坐,闭眼,静心,感觉好点。微抖的手颤微着按规矩进行着,有点样子了吧?还行,满意的继续,心中涌起淡淡的自信。横,横,撇,短点,竖,横折,撇,竖弯勾就这样出现了稍沾点灵气的文字。
也是同样的事情,在方寸矮瓦斗室中,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有文房四宝,那个我临摹《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也不知真假,只觉秀气圆润,黑底白字颇有吸引力。记不清练习时间,隐约记得没有多大效果,之后改练描红,描得是闫老师的真迹,专练基本功。那时觉得是如此高雅的事情,每天乐而为之,能有练累的感觉,主要是时间一大把。而今再围桌而坐却感觉是不务正业,还好在假期中,除却必要的应敷生活时间,时间还是有的。就这样,室内,一张圆桌,笔,墨,纸,砚,毡。窗外,蓝天,白云,绿树,鸟鸣,狗吠。(其他都是真的,鸟鸣为配合形成意境,实际上是麻雀的吵声。)真好。
足足一个下午,两页涂得难看的成品完工,两页字中每字两遍,每字随机挑选。成品难看之极,心中懊恼不已。看看笨拙的手指,问它还能做什么?挑选的字还是自以为能写好的,今天只好作罢,明天重踏征程。
这次就不要挑难捡易了,挨个来吧,对每个字宝宝一视同仁。慢慢的来,能写好的写,写不好的练了写。一笔一划,继续起,承,转,运。一字一列,从右到左。笨笨的字宝宝一个个站好队列,依次而行。一列一页,都侵浸在每分每秒中。一分一秒,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晚饭的点。又得捐给生活一个小时,来享受怡然自得的煮妇角色。到一个节点停止,笔戴帽,墨要盖,起身,下楼。
开始,一切都井然有序。几天的熟悉,字宝宝越来越有样子了。几天的不懈努力很快就有了成效,心中升起几分得意。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随着笔划的走势渐行渐远。一切都静静的,世界也静了,没有俗尘的喧嚣,没有世俗的眼光。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横竖,耳朵享受的就是风声和隔壁书房传来的椅子挪动声,不需考虑眼睛与耳朵是否欺骗了我。因为现实中看见的未必为真,听到的未必是实。
静谧的时光甚好,贴中的字迹逐渐地显现。先前只顾笔的姿势,墨的饱满,没有顾得上欣赏贴的内容。这几天就让这样的美好悄悄地溜走了,中国的传统文化都在传播,我们却做不到继承。我如此,少年何堪?我不知,少年何知?懊悔之余,独享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真好!
喜欢上这样的日子,崭新的毛边纸一天天的减少,粘上墨迹的成品纸一天天长高。毛笔涂鸦式的字迹咧嘴嘲笑我:“为什么不认识我?”
“认识的,认识的,《弟子规》。”心虚的辨解中,体会着字字风彩。
是啊,根本不认识,大名如雷贯耳,细节无从知晓。细辨每字,三字一组,叙浅显道理,藏做人原则。总叙二十四个字统领全文:
弟子规 圣人训 首孝弟 次谨信 泛爱众 而亲仁 有余力 则学文
有入则孝篇,出则弟篇,谨篇,信篇,泛爱众篇,亲仁篇,余力学文篇。篇篇谆谆教诲,字字诲人不倦,只脸红无法刻印在记忆中,上句接不上下句,还好它博大心胸并不计较。贴却计较你的心浮气燥,稍有端倪,它便一览无余。有一天,无论如何也写不好,只好搁置。晚上,音乐缭绕,气沉丹田。喝饱墨水的笔,划划到位,字宝宝颇有点姿色,心顿时愉悦起来。这一坐便有些时间,耳朵欣赏着《错过了缘分错过了你》,心无杂念,简单快乐。
就这样疯狂的喜欢上了这样度过日子,喜欢上的是一份进步,喜欢上的是一份清静,喜欢上的是一份雅致。
这样的日子真好!只可惜假期结束,繁忙的工作开始,这样的日子不再有,这份清静不再有。怀念这样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