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朝夕(一)

居庸叠翠,溪水长流,城隍庙会人山人海,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面露喜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珍馐美味,琼瑶佳酿,应有尽有,醉仙全有啊!”店小二拉长声调,在醉仙楼门口吆喝不绝,“这位小哥!看您面若冠玉,仪表堂堂,满面桃花,一看就人品才品具加,还没吃饭吧!来我醉仙楼尝尝近日新出的菜品如何,保管吃了让您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来人看看醉仙楼的招牌,“这伙计真有意思啊!走,哥儿几个进去喝几口,哈哈哈。”可能这小二吆喝到位又不失体面,醉仙楼的饭客一上午都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尹真在门口忙活了一上午,见醉仙楼客满,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歇息,嘴里哼着小曲,颇为快活。微风拂面,这北平的春也要来了。“阿真!来店里帮忙!”尹真睁开眼,正要起身,看见迎面走来并排的三人,走在中间的男人一袭浅灰衣裳,白边的袖口印着雅纹,侃侃而立,一股清雅气质扑面而来,却又给人望不可及的贵气。“公子,行了一上午也累了,要不来这醉仙楼歇歇脚?”男子看看牌匾,“走吧,去旁边那家桂平酒栈。”尹真一听到手的肥肉要飞,一个机灵“三位爷!我们醉仙楼的菜可是京城一绝啊,您们既然来了,何不来尝尝我们醉仙楼新出的菜品,我们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男子没有打断,也没有驻足,向桂平走去,“哎!!!”尹真一把抓住男子的胳膊“爷,您今日不吃,我保管明日您会后悔啊!”男子脸色一沉,旁边一身黑衣软甲的精干小哥出手一个快准狠,就把尹真抛到地上,男子面露韫色,怪罪的看看出手的小哥。“咳咳,咳咳,哎呦!哼哼哼…”尹真吃力的从地上坐起,呜咽着哭“打人了!欺负人了!”尹真每日吆喝的嗓子可真不是白练的,不一会儿,店里就出来好多人,“公子,人多我们快走。”可是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四处来的人早就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让一让,让一让。”醉仙楼里走出一个俊朗高大的年轻人,看着装像个厨子,一身油渍。“老大!老大!”尹真听见赵大奇来了,更嚣张了,大哭起来“大奇!哼哧,大奇!他们欺负我!”尹真坐在地上,眼泪汪汪,两双大眼睛扑闪着,看人看了心生可怜,再加上客人进店时对这个热情的店小二颇具好感,都站在尹真这边,帮他讨个说法。赵大奇终于冲进人群,扶起尹真,“老大!谁欺负你!”尹真呜咽着“那个!穿灰衣服的那个男的!”赵大奇把尹真带到一旁,走上前“就是你啊!敢欺负我老大!”说着挺挺袖子,就要伸拳抡到男子脸上,人们都闭上眼睛,男子眼睛一动未动,“啊!疼!”这时人们才睁开眼,灰衣男子身旁的黑衣小哥一手折过赵大奇的胳膊,将他反擒在地。“你们干什么!打了人还有理了,我们醉仙楼虽是小店,却也不能让你们这般欺负!”尹真扶着腰,想要抽开黑衣小哥,那小哥虽然瘦弱,但是忍尹真怎么推都推不动,尹真眼咕噜一转,顺势往后一坐“你们还敢动手!推我不够,还打大奇,打大奇不够,又打我!呜呜呜呜…”“你丫给我放开,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不要动我老大。”尹真心里乐的不停,这个赵大奇居然说这种傻话,人家就算要杀,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啊,而且这个滑稽的场面让她想起强抢民女,哈哈哈哈…想着想着,她憋出泪来,看着灰衣男子“蓝达,放手…”男子走向尹真,扶她起来“这位姑娘,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体恤,这是一点银两,我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就此了事如何?”“姑娘?”人们这才看清这个店小二,肌肤娇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轻灵之气,脸上的泪痕将不失粉黛的小脸衬的更有生气,显得娇俏可人。“咳咳!”尹真拉长声音咳嗽两声,扶起赵大奇“你看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也没什么钱,不如…"人们都以为这小丫头想趁机敲一笔,没想到!“不如,来我这醉仙楼尝尝新出的菜,我们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男子浅笑“吃菜不必了,我看你们这醉仙楼牌匾不错,但是对联有些俗庸,不如我帮你们题副对联如何?”尹真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拍了拍大奇“喂!给他拿纸笔来!”“这,老大,我这,唉…”转身离开。

“酒味冲天,飞鸟闻风化凤;糟粕落地,游魚得味成龙”。横批:望君成仙

“好联!”众人齐齐称道,“还行吧,没我们以前的好!”尹真撇嘴,“这小姑娘…哈哈哈”尹真翻了好几个白眼,“好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快走吧!”男子正要作揖道别,“钱呢!不给了啊!”身旁的黑衣小哥正要说些什么,被灰衣男子拦住,将整个钱袋放到尹真手上,“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男子温雅的笑笑,看的尹真有点脸红“神经病吧!”又是一个白眼,这一眼撇到灰衣身旁另一个男子身上,尹真这才看到,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双目死死盯着自己,尹真上下一瞟,看着自己还没发育好的胸,“看什么看!色狼!”往外赶人“快滚!”看着三人并行在路上,尹真有点失落“喂!灰衣服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子似是愣了一下回头明媚一笑“朱卿!”

一路上朱卿众人都走的飞快,黄子盟却是反常的沉默一路,“我们慢些吧,离桐苑不远了。”朱卿浅浅的笑道:“怎么,被吓傻了?”“公子,这也太像了!”“哦!是啊,他俩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倒是颇为相似。”“公子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朱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公子,我今日将那女子抛出时试过她的筋骨,不像是不通武艺之人。”朱卿皱了皱眉,“无妨,那女子今日的表现无非是哗众取宠,贪图我身上的财物罢了,如果真要对我们不利,不会如此打草惊蛇,只是人心叵测,今日一闹,恐怕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北平不能待了,你收拾收拾行李,做好采办,我们即日起程。”“唉!本以为天子脚下能太平些,没想到啊没想到才落了脚,又要走。”蓝达轻咳两声,想打断黄子盟的话,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略有不妥,想解释什么,没想到朱卿先开了口“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皇帝勤政,我到也乐得自在,哈哈哈哈哈…”到了桐苑门口,朱卿一笑扬长而去,蓝达定在门口,看着小院中离去的人,紧紧握住双拳,捏皱了手掌的纹路。黄子盟一脸不知所以的也跟着走进去,拿起地上的铜壶就开始浇树,院子里的梧桐不知怎的就枯了,听旁人说这桐历尽沧桑,百年不枯,不知为何三年前开始衰败,至今已了无生气。“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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