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醉酒
文/陈建伟
说起醉酒,是老生常谈。大多过来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欣亮也不例外。
有人说:每醉酒一次,就如同患上一次肝炎。当然这话是欣亮若干年后在狂喝心灵鸡汤时看到的。怪不得时不时肝部会有些像蚂蚁咬一下子的隐痛。原来都是那些年那些场酒醉留下的祸根。
对于醉酒,当时的欣亮也是心明眼亮的。有过一醉方休,也会赌酒斗酒,酒中也会得罪人,酒后也会有小麻烦。但对于每次饮酒的整个过程,欣亮是始终清醒的。
这个有人证,也有物证。
人证,就是当年那帮酒友还有人在,尽管那帮伙计已经按批次走了不少,也尽管留下的雄风已不如当年,但只要还有喘气的在,就能证明酒场风云。
物证呢?有很多。肉体上留下的伤痕,心灵里烙上的疤印……不过这些人证物证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化,无人也无机会再忆起。
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让欣亮看到了这部旧电影,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
那是欣亮在整理自己的旧物时,发现了雪藏已久的手稿,从中发现了一篇当年的小小说《醉酒》。欣亮清楚地记得,这篇小小说曾经在当地党报的文艺副刊头条刊登,后又被转发到几家杂志,曾轰动一时。
如今再次看到这篇得意之作,欣亮是五味杂陈。说是小说,其实是真人真事,小说中的人名和场景都用了化名,但欣亮和其他当事人应该是心知肚明。只可惜当时小说发表时,知情者都没有对号入座、出来指证或指责,现在就更没有人出来搅和了,因为小说中的主要人物,除了欣亮,另外两个已经去西天取经了。其他当事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或逍遥或艰难地活着。
小小说篇幅很短,短不过欣亮的闪念;寓意很长,长不过欣亮的长叹——
且看小小说《醉酒》:
“来、来、来,再喝两杯。领导要做个表率嘛?!”摇唇鼓舌的“小诸葛”一边献媚,一边将两盅“汽车灯”毕恭毕敬地捧到剑锋面前。
剑锋本不胜酒量,早就感到头晕目眩。但见“小诸葛”这样盛情,也只好半推半就地接过酒杯,晃晃悠悠地将酒倒进肚里。
“海量、海量!”“小诸葛”率先喝起彩来。
“领导带了头,群众有劲头。来,喝、喝!”众酒仙随声附和。
“真不行了,真不行了。今天确实喝多了。出丑了,出丑了。”剑锋喃喃地说。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小诸葛”像孔乙己般撇着洋八股腔酸溜溜地解嘲。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踉踉跄跄地杀出个程咬金。大号“酒星”的人物头儿一边夸奖,一边点头如捣蒜。
剑锋感到一阵恶心,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酒精浓度的加大,使得他满面通红。他感到每个毛孔都在渗血,都在膨胀,心跳加速,脑袋胀得老大。
朦胧中,他看到“酒星”的尖尖的脑壳在晃动中慢慢长大,在长大中缓缓分解,变成了一支支利箭向他自己射来。“小诸葛”那双血红的小眼睛如同两盏汽车灯,也在朝他逼近。突然这两盏灯变成了两条火蛇尖叫着向他扑来……
他惊恐地闭上眼睛,头重重地栽在酒桌上。这一栽非同小可。震得杯盘乱颤,惊得众酒仙慌作一团。扶的扶,搀的搀,把他连拖带架塞进了“桑塔纳”桥车。
隐隐约约,剑锋觉得有人在骂:
“他妈的!剑锋这小子,没有一点风度,还他妈当什么领导?!”这分明是“酒星”的破锣腔。
“他妈的也是,剑锋这小子为人挺板正的,喝酒却是狗熊!可,咱爷们儿呢?辛苦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落个‘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接着是“小诸葛”的几声长叹。
剑锋也想骂几声,但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不知是他想保持风度呢?还是“小诸葛”的哀叹使其有所思……
捧读再三,反复咀嚼,欣亮不停地自言自语,但说得最多的始终是两个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