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蚯蚓,神的孩子全跳舞

                同蚯蚓的战斗

      也是由于断网几天的缘故,对于我这是个不怎么开心的秋天。小说已经四天没更新了。柜子里的柿子发出讨厌的气味。鱼缸的鱼全部死了,没有及时换水的缘故。唯独雨水是免费的。回家签了份房屋协议,纠纷较多,因为我所认为的保障性不包括其他人的江山社稷,一拖再拖,直到无可再拖,但终归成了一次无意义的延时曝光。总之是看法不同。对某个人已然终结之事,对另一个人尚未终结。就是这么个事,双方的退让,第三者用的套牢伎俩,对我远离三观扭曲的人是有利的,事态在往好的方面转变,我也牺牲了一点东西。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故乡”。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归宿。如此一想,我打心眼里舒了一口气。谁也不再想见我,谁也不再需要我,谁也不希望被 我需要,反正地球只是掌尊炼化的一方世界,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掌尊炼化失败淘汰的弃民。这样说未免过于悲凉。尽管作为念头丝毫也不悲凉,但形成文字就有了悲凉的气氛。

      伤脑筋!现在烦不可耐,手已懒得不想动,简直不像自己的手,就像我的脑浆不像自己的脑浆。此刻正吹着寒风,如他人脑浆里的血,并如他人脑浆一样越积越多。脑袋拧紧的发条戛然而止。

      不过除去这些,我还是活的蛮有精神的。相当一段时间里,我决定即使去上班,点名也不回答(看见人,还点名)。我也知道这样做并无任何意义可言,但如果不这样做,心情就糟的不可收拾。当点名我也不应时,空气便出现尴尬的气氛。谁也不用提醒我,因为喊我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我的名字才渐渐带有我的名字的固有性质,不久在我头脑中变成纯粹的我的名字,我还是不向任何人开口。那天,我终于感受到了制度毫无意义的结论:制度是人定的,你认为它是,它就是;你认为它不是,它就不是。于是,我打定注意,把上班点名,没事找事讲且站上前高谈阔论的讲话作为集训:训练自己对无聊的忍耐力。此等人物居然也高喊什么干一行爱一行,想来令人喷饭。

      到底怎么回事呢?突然变了一个人,我思索所谓猜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而知。我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大概也并非年纪增长了人就一定变得聪明。一个俄国作家写道:性格会有所改变,而平庸却是万劫不复的。俄罗斯人说话不时有睿智的警句,或许就是秋雨飘摇里想的。

        我走进浴室,洗了没有拧上发条的头,其实一直想换个干净利索的平头,可是头扁了点,一直一来耿耿于怀小时候父母没有在我脑袋成形那段时间扶正我的脑袋。洗罢光着裸体看以前下载好的美国电影。电影是关于潜水艇的。舰长和副舰长势同水火,潜水艇老朽不堪,又有人得了幽病恐惧症。情节一塌糊涂,但结局皆大欢喜。如果结局都皆大欢喜,战争也不那么糟——电影竟给人这么一种感觉。不久或许会冒出一部电影告诉人们:核战争毁灭了人类,结局却皆大欢喜。


      20点过了叫我去散步的小伙伴还没出现。我无事可做,掏了下耳朵,修理了指甲,电脑显示用了整整1分钟。头发随着音乐节奏不无得意地左右摆动,一曲终了,又回归正中。随即又一曲响起郑智化的:“我的口袋只有三十三块,我没有钱,但是我心情愉快,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之后,我关掉电脑,穿好衣服,还抽了个时间刮了胡须,骑着车往外跑。

        随着电动车的行进,天空被秋雨时节迷蒙的灰色涂抹起来,周围延展的永远是同样单调无聊的风景,连狗的长相都一样。车开得再快,也没办法甩掉这单调和无聊。相反,车开得越快我越是快步踏入无聊的正中央。所谓无聊便是这么一种东西。

        天空灰的有些令人不快,使人联想起苏联战前表现主义电影中的场面:高空中飞行的直升机渺小得近乎不自然,万里都是黑云的天空犹如被切去眼睑的巨大眼睛。我甚至可以漫无边际地在偶然的大地上彷徨,恰如某种带翅的植物种子被倏忽而止的春分吹至。但以此同时,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偶然性,也已发生的事显然已经发生,尚未发生的事无疑还未发生,我被身后的“一切”和眼前的“零”夹在中间的瞬间存在,既无偶然性,又无可能性。世上应该还有其他确认的方法才是,但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都一个也想不出来。那就算了吧,怎么都无所谓。

        我望了一会天外,目光又落到车子显示达到9千公里的屏幕时,发现鞋跟竟令人难以置信地磨歪了,肯定是我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走路方式变得极其不自然了。

      我二十七岁,再过几个月我的年代就要落下帷幕。一事无成,绝对一事无成的七年。我所到手的全部没有价值,我所成就的全部毫无意义,我从中得到的唯有无聊。即便投资小有收益,还远远不够!

        最初有什么来着?如今忘得一干二净。不过那里边的确有什么,有什么曾摇撼我的心并通过我的心摇撼别人的心。归根结底,一切都已失去。该失去的失去了。除此之外,除了放弃一切之外,我又能干什么呢?至少我还活了下来,我还是要苟延残喘,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短暂的游行并未使我的心情绪豁然开朗,也没有缓解诸多生活、情感的错综复杂给我的打击。我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无法调解的“巨婴”,污秽不堪的人。至于上帝何以选择我之后不再选择其他人,我不太明白。反正我这段时间我过得非常奇特,简直就像在海底行走一样。谁向我说话我都充耳不闻,我向别人说话也不知所云。我觉得自己浑身仿佛紧紧贴上了一层薄膜。由于薄膜的关系,我无法同外界接触,而同时他们的手也无从触及我的皮肤。我本身固然软弱无力,然而我只要处于这种状态,他们在我面前也同样无能为力。

      或许我应该出生在十九世纪的俄国或英国。我弄个什么什么公爵,其他人弄个什么什么伯爵,一起狩猎,决斗,争风吃醋,怀有形而上的烦恼,在黑海岸边望着晚霞喝啤酒,晚年因株连“什么什么叛乱”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并死在那里,“噢,就这样了,我的存在意义已经用完,你们适当处理就好了”。不认为这样很美很妙?至少比现在苟延残喘好了。

      不过还是算了,还是返回二十一世纪吧。


      回到房间,关好门窗,接下来,想我做爱的次数,计算七年来生活中进行的做爱次数。但最终得出的数字是不确切的,而不确切的数字很难认为有多大意义,或许应该在日记本上记下才是,至少应在手册上做个记号。这样,我便可以准确把我七年期间我所进行的做爱次数了。我需要的是能够用数字反应的现实性,我要毫厘不爽地把握人生中的现实性。可是,以我现在对自己所了解的,仅仅是关于片段的记忆。而那记忆又如坏死的细胞迅速远离了,连同自己做爱的准确数字都不得而知。

      我忘却的东西委实太多了,在如此追踪记忆写这篇东西的时间里,我不时感到惴惴不安,因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连最关键的记忆都丢失了。说不定我体内有个叫记忆安置所的昏暗场所,所有宝贵记忆统统堆在那里,化为一堆烂泥!

      想到这里,我悲哀得难以自禁。因为,我喜欢的人连爱都没爱过我。

      梦里那段时间里,有几次我好像很粗暴。如何粗暴如今是想不起来了,反正不是五花大绑从后面硬干,是否自己对自己粗暴亦未可知。但不管怎样,双方丝毫没有介意,一切都在梦里我的意志中进行,“我一直和你睡觉的嘛,全身上下几乎没我不知道的部位。现在还还害羞什么呢?”。如此一想,现在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手突然触到空中漂浮的肉眼看不见的厚壁,一时悲从中来:对方要的并不是我的肩膀,而是别人的。对方想要也不是我的体温,而是别人的。我感到有些愧疚,为什么自己要是自己。

      我在切身感受那一团薄雾样的东西的朝朝暮暮又送走了几个季节,同时努力使自己避免陷入深刻。我隐约感觉到,深刻未必是接近真实的同义词。但不论我怎样认为,死都是深刻的事实。在这令人窒息般的背反性当中,我重复着这种永无止境的圆周式思考。如今想来,那真是奇特的日日夜夜,在活的好端端的青春时代,居然凡事都以死为轴心旋转不休。这个事实是无论怎样力图忘掉都将归于徒劳的,因为黑暗开始俘获了我的生活,同时也将要俘获我。我并不是不幸福,也没有心理阴影,曾经的身体摧残也是云淡风轻,只不过人生的路还有点坎坷,光活在这世上,就很吃力了。

      摆脱它,孤独的战斗啊,彻头彻尾的。这属于责任与活下去的问题。即使再不情愿,我也只能潜入地下同蚯蚓决一胜负。蚯蚓住在地下,庞然大物,即将从土里冒出来,一生气就皱肚皮,大皱特皱,谁也不晓得蚯蚓黑乎乎的脑袋里想什么,连长什么样都几乎没人瞧见。平时他总是一个劲儿昏睡不醒,仅仅是用身体感受远处周围人的情绪,一点一点吸纳、积存起来,大都转换成愤怒这一形式。等他发起怒来,房间的东西恐怕抡起来就砸,要把怒气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并在房间里跳舞。万一战败死了,谁也不会同情,而若顺利降服蚯蚓,也没人表彰。就连脚下很深很深的下面有过这场战斗,人们都不知道。

      “我在房间的地底,在那里同蚯蚓战斗。”

      “傻逼啊你,快开门,刚去那了?有没带吃的。”

      “@#@#@#@#”

      “?????”

    势均力敌,平手收场,我开始憎恨蚯蚓,蚯蚓亦开始憎恨我。再洗洗吧,决定10分钟之内睡着。晚上,是不上发条的。


              蚊子君到访

      我上床的片刻,见一只巨大的蚊子正在等我。蚊子两条后腿立起,高达4毫米有余,且壮实的可以。我有一米八,也瘦的可以,完全给蚊子的堂堂仪表镇住了。

      “请管我叫蚊子君好了。”蚊子声音朗朗地说。

      我不想说话,只顾大张着嘴望着墙壁。

      “别那么大惊小怪,根本不会加害于你,请伸出大白腿再说。”蚊子君道。

      我仍然盖好被子,一个被角也不挪动。

      “喂喂,福先生,快掀开被子呀。”

      听得对方叫我名字,我才醒过神来,于是乖乖掀开被子,露出腿来。

      “我说福先生,”蚊子君说,“你不在家时我登堂入室,实在有失礼节,你怕也吃惊不小。不过此外别无他去。如何,不来点音乐吗?料想你快回来了,音乐也已选好。”

      我腋下紧紧夹着被角。怕是一种恶作剧吧?是谁披着一张蚊子画皮来寻我开心吧?可这个哼着小曲边用左脚摸嘴巴的蚊子君,无论体型还是动作,怎么看都是地道的蚊子无疑。


      “多少镇定些了吧?按理,该事先约定好了才来。”蚊子君说,“这点我十分清楚,福先生。一回家就突然一只大个儿蚊子等在那里,无论谁都会吓一跳。不过,我的确是为一件非常重大的急事而来,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急事?”我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还算是话的话来。

      “是急事,福先生。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无事随便跑到别人家里来。我并非那么不懂规矩。”

        “同我生活有关的事情?”

        “回答既是YES,又是NO。”蚊子君歪起头道,“既是NO,又是Yes。”

        我心想,这回可要冷静些才行。“点蚊香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蚊子君笑吟吟地说,“不是你的家么?用不着一一向我请示。烟也好酒也罢,悉听尊便。我本身倒是不吸蚊香,可总不至于在别人家里强调自己的厌烟权。”

      我下床从抽屉里掏出火机,点燃蚊香。给蚊香点火时,我察觉手在颤抖。蚊子君飞到窗口饶有兴味地注视这一动作。

      “说不定,你是跟哪个团伙有关系吧?”我一咬牙,问道。

      “哈哈哈哈哈,”蚊子君笑了起来,笑声高亢而开朗,笑罢用带触点的手“啪”一声拍下了膝盖。“你福先生也够幽默感的嘛。可问题是—不是吗?—这世上就算再人才紧缺,暴力团也不至于雇佣什么蚊子吧?那样岂不是沦为笑柄?”

      “你若是前来交涉换血的事,那可是白跑腿。”我说的斩钉截铁,“我个人毫无决定权。我不过按照惯性动作行事罢了,什么忙也帮不上你,无论那种形式。”

      “我说福先生,”说着,蚊子君将一根手指朝上竖起,“我不是为那种鸡皮蒜毛的琐事登门拜访的。你是赣州铁路方面的工人,这点我知道。但我要谈的同吸血没有关系,我所以到此,是为了挽救你,使你免遭毁灭。以前喝了你的血,毕竟感到寂寞,还是和解吧。”

        我环视四周:说不定有摄像机在对准这场煞有介事的恶作剧。但哪里也没有什么摄像机,一间小宿舍罢了,没有地方容得下一个人藏身。

        “这里除了你我不存在任何人,福先生。你大概觉得我这蚊子神经出故障了吧?或者 以为是白日做梦也不一定。可我神经没出故障,你也不是白日做梦——事情没有比这更严肃的了。”


        “喂,蚊子先生,”我说。

      “蚊子君!”蚊子君又竖起一指纠正道。

      “喂,蚊子君,”我改口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没能很好地把握事态。现在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弄不明白。所以,提个小问题可以么?”

      “可以可以。”蚊子君说,“相互理解至为重要。有人说理解不过是误解的总体,我也认为这一见解十分有趣,其中自有道理。遗憾的是眼下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绕这个愉快的弯子。如果能以最短距离达到相互理解,那是再妙不过的。所以,有什么尽管问好了。”

        “你可是真正的蚊子?”

      “当然是真真正正的蚊子,如你所见。不是隐喻不是引用不是解构主义不是抽样调查——不是那种麻麻烦烦的玩艺儿,而是实实在在的蚊子。不信我叫一声看看?”

      蚊子冲天花板大动其喉节:嗡嗡、嗡嗡,呜呜呜——、嗡呜翁呜。叫声振聋发聩,触在墙壁上的额头都一下一下发颤了。

      “明白了,”我慌忙道。宿舍的墙很薄。“可以了,你果然是真正的蚊子。”

      “或许也可以说我是作为总体的蚊子。就算那样,也改变不了我是蚊子这一事实。假如有人说我不是蚊子,那家伙定是卑鄙的说谎鬼,要坚决把他叮得粉身碎骨!”

        我点下头,拿杯子喝了口茶,让心情镇静下来。

      “你说要让我免遭毁灭?”

        “说了。”

      “究竟是怎样一种毁灭呢?”


      “黑暗。”蚊子君以沉重的语气说。

      我张嘴看着蚊子君,蚊子君也好一会不声不响地盯视我,双方就这样对视着。随后,蚊子君开口道:

      “非常非常之大的黑暗。黑暗将于不久的将来袭击你,程度恐怕比上个月的法院庭审还要严重,预计黑暗将把你压瘪挤死。到处火光冲天。道路全然不堪使用,救护车也成了派不上用场的废物。你只能无谓地死去哟!不折不扣的地狱。人们将重新认识到活生生的人遇到黑魔是何等的不堪一击。”说到这里,蚊子君轻轻摇了下头。

      “那么就是说,”我说道,“你是想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是的。”蚊子君点了下头,“正是。我和你一起下到地底,在那里同蚯蚓君战斗。

        “我还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地下有只翻天覆地的蚯蚓?”

        “哈哈哈哈”,蚊子君又拍了下膝盖,“您可别误解了,我个人对于蚯蚓君绝对不怀有反感或敌对情绪,也不认为他是恶的化身。当然啰,想交朋友的念头也谈不上。不过我想在某种意义上,蚯蚓君那样的存在对于世界恐怕也是必要的。问题是时下的他已成为不可坐视不理的危险的存在。这次他睡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由于长年累月吸纳积蓄的种种憎恨,蚯蚓君的身心现已空前膨胀。”

        “坦率地说,你是有些其貌不扬,又不会展示自己能说会道,所以才被周围人小看。但我清楚得很,你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富有勇气的男子汉。虽然赣州城大人多,但作为共同战斗的战友,唯独你最可以信赖。”

      “蚊子先生,”我说。

      “蚊子君!”蚊子君又竖起指头纠正。

        “蚊子君,你对我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

        “我这么长时间的蚊子也不是白当的,世上该看的东西都一一看在眼里。你哪里有胎记,皮肤多光滑,鸡鸡硬起有多长多粗,我都知道。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里,关键是上次吸了你的血,未老先衰,当然怪我得罪了你。所以,在离开人世之前,我想做件好事,你可明白我意思?”

        “不过,蚊子君,”我说道,“我力量不大,地底情况又一无所知,一团漆黑中跟蚯 蚓君斗,我还是觉得力不胜任。比我更厉害的人也是有的吧?耍空手道的啦,拍抗日神剧的勇士们啦……”

        蚊子君飞快地转了一圈眼珠。“福先生,实际战斗任务由我承担。但我一个人干不来,关键就在这里。我需要你的勇气与正义感,需要你在我身后鼓励我——‘蚊子君,上!别怕,你一定胜,你代表正义!””

        蚊子君大大地张开双臂,又“啪”一声搁在膝头上。


        “实话跟你说,我也害怕摸黑跟蚯蚓君战斗。我向来是热爱艺术、同大自然休戚与共的和平主义者,根本不喜欢什么战斗,这次纯属迫不得已。战斗肯定异常激烈,不能活着回来都有可能。但你不躲不逃,我也有恩必报。如尼采所说,最高的善之悟性,即心不存畏惧。我求之于你的,就是希望你分给我一往直前的勇气,诚心诚意地声援我,也是帮助你,可明白了?”

      “正是这样。”

      “福先生,不必担心,交给我这蚊子君好了。明天早上一切将迎刃而解,你只管睡安稳觉就是”。

      “明白了,谢谢!”

      “记住,福先生,大多数世人的眼睛蒙着阴云,看不清真相,爱你的那位迟早总会作为你单独拥有的人在你面前出现——你将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地方遇上。可是,如果你怀有疑心或抛弃信仰,那么那人就会失望,很可能永远也不在你面前出现。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连我蚊子君都爱你了,明白了吗?”

      “唔…….后面那句,请你解释一下”

      “是精神行为,不成为解释,找不出合适字眼,大概接近于所谓灵交,我想。”

      “明白了。”

      “我说的能一直记着?”

    “能,能记着,蚊子君。”

      随即,蚊子君站起身,伸了伸腰,微微一笑:“那就好,晚安”。“吱溜溜”从闭合的窗缝里钻了出去。我一人剩在了房间里。弹簧床旁边袅袅飘着蚊香烟圈,此外别无显示蚊子君曾在房间里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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