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面目迥异的华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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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三国这段历史，其中有个绕不开的人物华歆（音xin，新），在民间和正史中反差极大，简直可以说是面目迥异。《三国志·魏书》中有《钟繇（音yao，遥）华歆王朗传》记载，细研这个人物，能够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一、华歆生平

华歆（157年—232年），字子鱼，山东平原高唐（今山东省聊城市高唐县）人，东汉末魏初时名士，曹魏重臣。

华歆之前在东吴孙权手下为大臣。官渡之战时，曹操相中了华歆，选调他到朝中任职。在扶保曹魏后，华歆十分忠诚，先后任议郎、参司空军事、尚书、侍中等职，后来接替荀彧做了尚书令。曹丕刚刚继位之时，下诏要求宫廷大臣举荐能人，华歆推荐了管宁，曹丕派车专门去迎接管宁。230年，曹睿派大将军曹真自子午道进军征伐蜀汉，华歆上疏提出止战修文德的主张，被曹睿所采纳，自此曹魏进入了相对平静的修养生息时期。

太和五年，华歆去世，享年75岁，谥号敬侯。在高唐县城东涸河镇大华村北200米处，距县城20公里，有华歆墓，当地的华姓家族祖辈相传认定此为祖坟，是聊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二、《三国演义》和民间的华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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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歆的第一次出场就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三国演义》中记载：“建安四年，（孙策）袭取庐江，败刘勋，使虞翻驰檄豫章，豫章太守华歆投降。”一露脸就是一副投降派嘴脸。第二次出场罗贯中给华歆安排了替曹操请神医华佗的角色，虽然这个角色可有可无，但这为以后把华歆写成反派人物埋下重重伏笔。

在京剧《白逼宫》中，汉献帝幽居深宫，皇位不保，于是和伏皇后商议，写就衣带血诏，嘱咐其父亲秘密图谋汉贼。曹操获悉后，带剑入宫，杖毙伏皇后，毒杀其子。这出戏川剧的名字叫《血带诏》，而湘剧的名称直接就叫《华歆逼宫》。剧中曹操派华歆“勒兵入宫”收捕伏皇后，华歆进宫后“坏户发壁，牵后出”，将其毒死，还把她所生的两个小皇子杀死，皇后兄弟及亲族死者甚多。把华歆塑造成了一个凶狠残忍的无耻帮凶形象。

为了把华歆写成一个彻底的大坏蛋，罗贯中先生把“逼宫”这个封建社会所最不齿的角色塞给了华歆。据《三国演义》记载，曹丕想废掉汉献帝当皇帝，华歆向汉献帝奏道：“以山川社稷，禅与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陛下安享清闲之福，臣等议定，特来奏请。”建议汉献帝马上退位滚蛋，汉献帝当然坚决不从，人家的皇帝瘾还没有过够哪。华歆威胁说：“陛下可依臣等昨日之议，免遭大祸。”献帝痛哭道：“卿等皆食汉禄久矣；中间多有汉朝功臣子孙，何忍作此不臣之事？”华歆厉声说：“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他纵步向前，扯住龙袍，变色说道：“许与不许，早发一言！”懦弱无助的汉献帝只好答应退位，被曹丕封为山阳公。

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曹操死后，正当群臣在邺城议论世子曹丕如何继任之时，神通广大的华歆急急自许昌赶来，并拿出汉献帝的诏命，确立曹丕继任的法统正当性。华歆之所以能如此神速，原来是因为华歆早料到会有此事，所以自行草诏，并威逼汉献帝追认。华歆也正因为这个巨大功劳，成为曹丕的亲信大臣，被封为司徒，继续留在权力核心。

这个还不算完，为了把华歆进一步丑化，《三国演义》在他对待司马懿的态度上又给华歆抹了一把黑。却说诸葛亮采纳了马谡的反间计，造谣说司马懿谋反，让曹睿大惊失色，急问群臣。太尉华歆奏道：“司马懿上表乞守雍、凉，正为此也。先时太祖武皇帝尝谓臣曰：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今日反情已萌，可速诛之。”在这里，华歆就是个落井下石的不二小人！

至此，华歆老先生这千古冤情算是铁板钉钉，没法再翻案了。

三、正史中的华歆

一是见识高于常人。华歆以前在县衙里做小吏，每天走出官府后，就立刻回家，并紧闭大门。他议人论事客观不偏激，从不诋毁伤害他人。同郡人陶丘洪也是当时的名士，自认为比华歆见识更为高明。188年，冀州刺史王芬与豪杰联合其他人废掉汉灵帝另立新君，并暗中同华歆、陶丘洪商，。陶丘洪也想参与。华歆立刻制止说：“废立皇帝这样的大事，就连伊尹、霍光都感到困难。王芬性情粗疏没有谋略，这事肯定不能成功，不仅自己有杀身之祸，而且会祸及宗族。我劝你千万不要参与！”陶丘洪听从华歆的劝告退了出来。之后，王芬果然谋反失败，从此陶丘洪才彻底折服了华歆的见识。

二是素来清正廉洁。华歆很清廉，禄米及皇帝赏赐都赈济了亲戚熟人，家中没有十斗以上的存粮。朝廷每次将罚没为奴的青年女子赏赐给大臣，只有华歆不肯收留，而是将她们嫁人。曹丕为此赞叹不已，并下诏书说：“朕赖有德之臣，左右朕躬，而君屡以疾辞位。洁身徇节，常人为之，不望之于君。”

三是力主休养生息。230年，华歆上疏分析天下形势，提出了修养生息的主张，反对继续对蜀国用兵。他说：“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入，无独克之功。如闻今年征役，颇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士之心，则天下幸甚，二贼之衅，可坐而待也。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犬马之命将尽，恐不复奉望銮盖，不敢不竭臣子之怀，唯陛下裁察！”言辞恳切，深深打动了曹睿帝，且又恰逢秋季大雨，曹睿听从了华歆建议，诏令大将军曹真退兵。

四、华歆之众人评说

古今多少事，任凭后人说。华歆之所以在《三国演义》和民间落了个人所不齿的反面角色，是因为作者罗贯中身上封建正统思想非常严重，骨子里认为唯有刘氏才有资格君临天下。试想一下，连雄才大略的曹操都被刻画成了一代“奸雄”，更何况是他手下的虾兵蟹将？王朗被诸葛亮骂死，大将军曹真被诸葛亮气死，其实是一点也不奇怪的“演义”写法。

口口相传的历史，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演义的东西在民间反而更受到群众传扬。

罗贯中怀着对乱臣贼子的切肤之痛咒骂华歆：“华歆当日逞凶谋，破壁生将母后收。助虐一朝添虎翼，骂名千载笑龙头！”

但当时的陈登评价华歆道：“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吾敬华子鱼。”华歆曾经的主公孙策也说：“府君年德名望，远近所归。”

华歆后来扶保的魏主曹丕评价说：“司徒，国之俊老，所与和阴阳理庶事也。此三公（钟繇、华歆、王朗）者，乃一代之伟人也，后世殆难继矣。”

曹植说过：“清素寡欲，聪敏特达。存志太虚，安心玄妙。处平则以和养德，遭变则以断蹈义。华太尉歆也。”

功名利禄皆粪土，是非成败转头空。这个历史上两副面孔的华歆啊，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