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我小时候的长相还是挺引人注目的,母亲这样形容我:白白的皮肤,黑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象趴着两只毛毛虫。一次父亲带我去182医院看文艺表演,几个小护士把我围住:“王医生,这是你的女儿呀,真是恒口街上一朵花!”父亲听罢,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审美观极好,挑选的衣服独特又别致,把我打扮的干净整洁,典雅秀气,走在街上总是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那个年代穷乡僻壤的小城,还没有幼儿园的概念,老人不在身边,父母需要上班,只能找保姆照看我和弟弟。保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早晨来到我家,中午回去,下午再过来。父亲的医院离家较远,午餐在单位解决,母亲中午从医院食堂买饭回来。
有一次,母亲从食堂买回一碗面条,又返回去买第二碗,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尴尬的一幕:小保姆正手抓面条狼吞虎咽的吃着,见母亲回来,她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母亲不能容忍这种恶劣的行为,毅然辞退了小保姆。
第二个保姆是位老太太,她的家在恒口医院附近,需要母亲把我和弟弟早晨送过去,中午接回家吃饭,下午再送过去。我们叫老太太奶奶,她家里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儿,我们叫大姨和小姨。老太太对我们很热情,母亲早晨送我们去时,她会从一个黑漆的木柜里面拿出糖炒栗子,招呼我和弟弟吃。只是当时我幼小的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在时,奶奶让我们吃栗子,妈妈一走,奶奶就把栗子重新放到柜子里,而且锁起来。多年后和母亲说起这件事,她责怪我:“为什么不早说。”
我到了上学年龄,弟弟继续留在保姆家。有一次母亲出诊,路过保姆家,保姆家临街,远远的就听见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飞奔过去,只见大门上锁着一把大锁,透过门缝望见弟弟哭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拍打着大门,叫着弟弟的名字,弟弟见母亲来了,跑向门边,哭的更伤心了,母子俩隔门相望,母亲急的满头大汗,在煎熬般的等待中,老太太端着盆回来了,她去河边洗衣服去了。母亲异常生气,老太太不停的道歉。母亲打算换保姆,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后来老太太的小女儿(小姨)自告奋勇,照顾弟弟。小姨心地善良,照顾弟弟还算周到细心。听母亲说她钟情于我的小舅,小舅高大帅气,仪表堂堂,在造船厂工作,母亲考虑到小姨没有工作,不太支持。
我的学校位于恒口街西边,离恒口医院有一段距离。开学那天,父母送我去报到,班已分好,我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进班,班主任站在班门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当我走到班门口时,她把我叫住问:“你会跳舞吗?”我说:“不会”,她说:“你当班长吧!”就这样我成了班长。班长的任务是每天带队领操,帮老师收作业。
学校是典型的南方建筑风格,进大门后眼前是一个长方形的结构,中间是天井,围绕天井的一楼是教室,二楼是办公室。我捧着收齐的作业,踩着暗红色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办公室也是暗红色的木质地板,地板的中间位置不知何故,出现一个碗大的破洞,从洞中可以窥见一楼教室的一些局部情况,破洞用一个脸盆遮盖着。
楼的北面是一个操场以及厕所,在女厕所附近,常年驻扎着一个傻子,他二十多岁,白胖健壮,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手举一块砖头,始终保持着这一姿势,仿佛随时要砸谁,吓得女生们都不敢去厕所。我也尽量不去厕所,实在憋不住了,便提心吊胆的来到操场上,强压着怦怦直跳的心,快速跑向厕所再快速跑回。
南方的天气时常阴雨绵绵,记得有一次开全校大会,学生们列队站在天井中,屋檐下有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校长老师们坐在那里。会议正在进行中,忽然天空阴云密布,紧接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在学生们的头上、身上。校长正讲的眉飞色舞……雨越下越急,越下越密,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下来,浸湿了衣服……校长不打折扣的发完了言,学生们也淋成了落汤鸡。那个年代的学生家长都单纯善良,质朴无华,没有因为孩子淋成落汤鸡而责怪学校。
上学时间是早晨五点半一直到下午一点半放学,这样的时间安排其实严重违背了学生的生长发育规律,对身心健康极为不利。因为上学太早,我从来不吃早饭,学校也不让带任何食物,物质匮乏的年代,也没什么食物可带。下午一点半,别人午饭都吃完了,我饿着肚子放学了。说来也奇怪,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上午直到放学,也没觉得有多饿。
父亲的182医院属于野战部队,我七岁那年,医院准备迁至格尔木,父亲因为身体原因转业,我们举家来到石家庄定居,小舅也调了回来。
蚕宝宝也破茧成蝶了,象完成了人生的兑变,生命也将走到尽头。“春蚕到死丝方尽”,我们时常感慨蚕勤劳而短暂的一生。纵观人类,茫茫宇宙中,人不过是沧海一粟,于宇宙而言,人的一生何尝不是转瞬间。因此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不奢求,不妄言,坚定执着的走好自己充实又独有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