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字对峙是件很残忍的事,过去一年不曾言语,它不声不响,在我生活中悄然退场,可它毕竟在心底驻扎已久,要连根拔起实乃不易。
于是,在这个惯性失眠的夜晚冒出头来,回顾从前的篇章,像是推着自己又走一遍诗意喂了狗的历程,只是徒增悲伤。却又不好意思承认,今时不同往日,过往文思泉涌,如井水清冽如甘,而现在透着不知所云的茫然,一度精神恍惚,欲销毁重来。暗自和蔓延到井口的苔藓较劲,执拗地守着那口枯井和不变的晨昏,和那些村庄,苍老着纠缠着,直到死无葬身之地。
夜里适合情绪发酵。编辑一大段内容,无奈墨水见底,词不达意,生硬干巴。文字不再对我宽容,我也不再年轻。它安静地看着我因换尿片直不起来的腰,日复一日抱小孩抬不起来的胳膊,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它抽身离去,将夜晚留给了我和怀抱里睡得香甜的小糯米团子。
我依然幻想着,某一日,文字被重新翻拣干净,祛除霉味,曝晒在阳光底下,明媚灿烂,不知忧愁是何物。文字和我,又开始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