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临到决战前夕,二师兄神算子也来了,与群侠互相见礼之后,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封印明日子时就失去了法力,届时那千手怪就会再临世间,为害一方。
这几日,群侠早已摩拳擦掌,也早准备了好多抓捕渔网,在千雾山者胜峰周边的林间也设置了更多的伏弩,陷阱,排木,滚木,又各自分派了任务,明确了分工,三师兄李童也将少侠沈楠的黑色细鳞甲修补好带上了山。
决战当日,晨,群侠最后一次碰面,再一次细化,明确了各自的分工,任务后,都个自检查武器,或加紧时间睡觉,休息。
大家有的在看地图,有的在修补护甲,有的在检查护盾和捕网,但都静悄悄,一切都笼罩在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中。
雪儿在央求爹和师叔们好带上她同去,然而没人答应她。
大师兄在和几个为首的侠客们商量探讨几个可行的方案,三师兄在厨房熬制往刀箭上涂抺的毒药。
神算子在屋内一遍遍烧龟甲,卜算出的卦象始终模棱两可,没有结果,最后他终于不耐,放下了龟甲走出了屋门,来到院内,看众侠忙碌的身影来来去去。
霍霍的磨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衣护甲的军士在那里磨一把长刀,心想,咦,这可奇了,怎么还惊动了官兵?走近一看,这青年俊俏威武,面如冠玉,目如郎星,好一个尊贵的面相,不由心中更添好感,当目光落到他手中拿的长刀,咦,这刀好眼熟,仔细一看,大惊失色!
“无量天尊,咄,这位军爷请慢来,道爷有句话要问你。”
沈楠见来者也是同师叔一般的白衣胜雪,不同的是这位是个道士,只见他面如重枣,仙风道骨,手拿拂尘,当下明白,这位是二师兄。
“见过二师叔,我就是大师叔新近收的徒弟沈楠。”
“啊,你就是和雪儿在一起的那个沈楠啊,对了,你这刀从哪来?”
这时恰巧大师兄李童经过,赶紧过来将这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临了,叫过沈楠向他介绍,“这位是我师弟,姓李,名道玉,人称神算子!”
“原来,战死的六弟给你托梦还赠刀,想来这也是一段奇缘呀!”言罢,道玉脑海中浮现了三年前那场血战,六弟为了救师傅,甘做诱饵去引那怪物,才让师傅有机会使出封印,尽管如此,一行师徒七人只活下了他们三个,至死也难忘记师傅拼死把他们三人推出封印界限之外,想到此,不禁眼中潮气泛起,心绪难平。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喊,“快看山上”,众人一起抬头,只见浓雾笼罩的千雾山上,原本白色的雾气渐渐变成灰色,尤以者胜峰上雾气颜色更重,及那中心位置,雾成了黑色,并且不断向外延伸,变得更浓重,颜色更深,且隐隐有股腥臭味袭来。
“看来,那千手巨怪的道行更精进一层了,再不阻拦,它就会变得更强,也更暴戾了!”
道玉一番话,让在场的侠客不由心生恐惧,气氛更加凝重。
入夜,子时将近,一行人带上捕网,盾牌,木叉,有的人也身穿自己的铁衣护甲,大部分人为了行动方便只是身着皮甲,就这样由菩提老祖的三个师徒引领上了千雾山者胜峰。
本来雪儿也要闹腾着跟上来,三位老兄弟坚决不允她冒这险,硬是派人将她送下了山。
不多时,众侠来至者胜峰前,只见月光洒下,峰上黑雾裹挟翻腾间雷声震震,电光霍霍,还伴有恐怖的咆哮吼声。
当下众侠按照先前约定围成九个防御圈,外围是拿着巨盾的盾牌手,中间的人有持刀,有持剑,几个轻功上佳的人纵跃在山间高大的树木上,随时洒网。
沈楠在其中一个圆阵中,与另外两个圆阵互为犄角阵势,走在中间一列。
黑雾从林间草地,山石缝中升起,在密林中穿绕回旋,山石,草木,渐渐隐没在雾气之中,越往山上走,骸骨遍地,到处是死状可怖的人,或兽,甚至地上,树干上还有紫黑色的血迹。
雾气越浓,腥臭味越重,脚下的路也逐渐隐没在了黑雾之中,互相之间相邻的圆阵也慢慢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雾墙。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脚下不断传来咔吧,咔吧,骸骨的断裂声。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耳畔传来细细的低语声,那是死者在交谈,在围观。
死一般的寂静,面前,身后的黑雾滚滚翻腾,似有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沈楠一行人,精神高度紧张,冷汗自额头上流下,滴在拿护盾,拿刀剑的手上,视力所及范围统统是雾,雾气把他们隔离,让他们觉得自己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或者走在另一个世界中,那这个世界就得叫阿修罗地狱。
扑通一声,有东西从他们头上掉落下来,沈楠一行人正准备去捡起来看时,忽听头顶上空劲风袭来,这一行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成了名的侠客,反应迅疾自不比常人,几名盾牌手向上举起巨盾护住众人头顶,只听喀啦啦一声响,掉落脚旁,盾牌分开,只见盾牌上血迹斑斑,众人正迷惑间,只听有人一声恐怖的喊叫,看那人拼命的甩着右腿,那人右腿上扒着一个带血肉的骷髅上半身,嘴里喃喃发声救我,救我。
许是那怪物凭声辨位吧,一根水桶粗的长长触手,似蛇一般将那人拦腰环抱,就要拖走,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沈楠飞扑上前,拽住那人手臂,去势登时缓了一下,其余侠士也反应过来,纷纷用刀剑去砍那蛇一般柔软的触手,万没想到,刀剑剁上去似在砍到金石之上,火花乱溅,竟砍不动,剁不断,反而让那触手更加缠紧,那人一下由面红耳赤,脸上肿胀,口吐血沬,当下沈楠顾不了许多,拼命去搬开那触手,这才发现触手内侧密布吸盘,一鼓一吸之间,那人在他面前血肉尽失,眼神失去华采,只见他喃喃了一句,谢了,随后被吸干了血肉,眼窝失陷成了空洞,变成一具血骷髅。
目睹到这一切情形的侠客当即有数人心胆俱裂,惨呼着四散逃开,消失在迷雾中,但不久,惨呼声戛然而止,又恢复了寂静。
“大家别出声,这怪凭声断……”话未说完,劝大家静默的那位侠客身形一顿,只见一根带血的触手从他嘴里伸出,半张脸被捅烂,霎时被拖进了浓雾中。
转眼间,惨呼声此起彼伏,浓浓厚重的黑雾隔断了彼此之间的视线,一时自顾不瑕,也不清楚己方损失了多少人,不过单沈楠走在中间这十人,就只剩了三人,彼此间三人背靠背,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持刀向外,一点一点移动。
靠在最里的人,脚下一绊,原来地上有一张硕大的捕捉网,没使上用场却把自己人拌倒,只听喀啦数声响,那人倒下时压碎了一具骷髅的胸胁骨,胁骨的断茬尖利如刀,一下扎穿了他的小腿,顿时疼的他吡牙咧嘴,却也英雄,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头上冷汗直冒,同伴见他受伤不轻,透过浓雾,隐隐见旁边小丘上有个小山洞,想把他拖过去,没成想,一拉伤者,他脚上还缠着捕捉网,网上还有铃铛,登时叮呤一声响,吓得两人保持固定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久也未见动静,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慢慢站起,伤者还向同伴比了个手势,伸出小姆指,嗤笑对方,同伴还未及回应,只见浓雾中亮起了两盏红灯,一张血盆大口,数尺长的利齿锯牙成排,一下斜肩撕掉了那伤者半拉身体,剩余半个身体的伤者保持着手势兀自倒地,血流成河,灌满了旁边一个树洞。
离他不远的那个同伴,被吓得呆若木鸡,伤者的血喷了他一脸一身,一下再也抵受不住,被吓疯了,惨呼着在黑雾中穿梭,不多时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这下,只剩沈楠一个人了,山林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面对来无影,去无声的对手,他到底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