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那年那个冬天

想起看不到头的棉花地。  第一次,人生有很多第一次。在这里我第一次认识了棉花、油葵,原来棉花的苞是这个样子啊!原来瓜子还有这么小个的叫油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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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石河子的巡逻队。  当我跟随父亲的脚步,亦步亦趋走出建设兵团。放眼望去是没有尽头好大一片盐碱地,好平啊。
想起资十块钱都要啰嗦半天的老板娘。  稀里糊涂我留在了这里,一个叫二宫的地方。从后窗户里望出去,是一片烂尾的长满荒草的砖石钢筋水泥地,再远处是没有完工的新疆体育中心主体。对啊!我留在了这里,我的青春就从这里开始了,汗水,微笑,眼泪,拉屎放屁上厕所,一切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了。我还记得你的名“清汤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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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拉水的小三轮和大塑料桶。  三轮车让我推坏了三辆,就这样我也没有学会怎么骑着它走。可笑的是未来的某天,当我离开这里去了新的地方,一辆新的三轮车,我走过去坐了上去,然后我骑着它走了。生活就是这么神奇,当你渴望拥有某种能力时,却怎么也不能拥有;当这种渴望减弱到没有时,突然,某一天没有任何理由的你就拥有了这种能力。
想起站公安局门口冻的发抖的口里人。  没有“暂住证”抓住是要罚款的。抓住的人像牲口一样被集中起来,一排一排,站着的蹲着的,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刮在脸上生疼。整整一天都没有吃的,晚些时下起了雪,天更冷了,没人有钱交罚款,半年的辛苦都不够交高额的罚款。就这样僵持住了,空气都感觉凝固了一样。  晚上十点了,我推着三轮车靠着路边走,尽量离他们远些,心里想着“这一趟水拉回去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幸好我没有被抓住,不然哪来那么多钱交罚款,在外面呆一宿不给冻死了呀!老板还是很了不起的吗,知道把店开在公安局对面,大家都是熟人那好意思来查我们。”
想起暖气站高高的大烟筒。  半夜里起来撒尿,站在烟筒下面往上看,好高啊!上面地灯光衬的夜空更黑了,一颗星星都没有,风也没有了,要下雪了。
想起东拉海的兔子蹬鹰和他哥的拳头。  我比东拉海高一个头,东拉海比我结实。轻易的,轻易的就把我掀翻在了地上,没有呲牙咧嘴,没有眼泪,只有深深的沮丧,第一次我感到了无力、弱小。难道草原上长大的野孩子都这么厉害,不会吧!不会的,我这样安慰自己,他只是比我长的壮实,对只是比我结实一点,就一点。  就这样我记住了青海高原,青海的回族人,在草原上长大没有学校没有文化像野草一样的野孩子。听说他们那里有一片很美的湖。
想起委屈的眼泪和施暴者的咆哮。  我哭的很伤心,没有声音,只是泪水注满了眼眶,溢了出来。委屈,怨恨,充斥在胸口,顶的难受。第一次我是那样痛恨一个人,朝夕相处有说有笑的一个人,当他撕下伪装露出恶脸,会是那样的让人憎恶。多年后的今天,都没有忘记的一张脸;卑鄙的偷袭着,我已经忘记你的名,只剩下一张脸。
想起敲断骨头时‘喀’的一声脆响。  斩刀轻轻的扬起,很自然地落下,刀背就这样敲在骨头上,“喀”骨头断了。嘿嘿,不要多想,只是敲断了一根牛骨头,熬汤用的牛腿骨。                           
想起要吃饭就得自己做不会就饿着。  饿,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当忙了一天,结果你却没有饭吃,只能看着一个无耻之徒,一嘴一吸溜,一嘴一吸溜吃着面条,顺带嘴里在蹦出一两句奚落,叔叔可以忍,婶婶不可忍。妈的,离了狗屎我还不种白菜了;离了你这个白吃我还不吃饭了,哼,我自己动手。就这样我学会了拉面,自己做的就算像坨狗屎也闭着眼睛吃完。                                             
想起迪里夏提·玉山买烤肉时的吆喝。  想起你我就有了笑容,你不知道你的吆喝声有一种魔力。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和东北大姐喝北京小二时情形,一瓶,一瓶,在来一瓶,你一天的收入就这样喝没了,大着舌头叽里咕噜吐着维吾尔语,硬拉着人家姑娘要结拜,出去了一趟把香也买了,我记得我还找隔壁给你借了一只公鸡,就差最后磕头砸个响了,醉倒了。过了几天,东北大姐挥挥衣袖走了,没带走乌鲁木齐一片云彩,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也是 有些人注定了只能是过客,匆匆的过客。只恨当时太匆匆啊!玉山 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维吾尔族的棒榔子,他的吆喝声响亮而充满魔力。
想起防疫站和城管的霸道。  东城路上两头堵了,两辆大东风,一头一辆往中间开,无证摆摊的小商小贩遭了秧。穿着制服的城管,戴着红箍的帮闲;前面拉响警报的执法车驱赶着,后面的帮闲的一拥而上,抓着架子车的两头一抬,就扔上了大东风,一时间苹果梨子栗子满地滚,瓜子沙子洒了一路,不注意踩在红薯上,摔一个四仰八叉,哭爹喊娘撒泼打滚的不亦乐乎。
想起二百四十元都要按年结的月薪和老板的微笑。  要过年了,街上冷清的连只狗都没有了,冰凌茬子厚的能摔死人。老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今天都好好收拾收拾,打扫干净就关门,把我买的鸡儿炒了,弄几个菜吃顿好的就锁门,年后在说开门的事。现在都停一下手里的活,过来我给你们发钱。”  美,老板你真美,发钱的老板更美。有时候想的太美也不好,现实一个大耳瓜子就抽了过来,立马让你清醒。辛辛苦苦大半年,领到了一半的钱,剩一半先压着,等明年。我拿着六百五十块整个人都不好了,唉!
想起大修厂的煤堆和父亲的黑脸。  大修厂,暖气站,山一样高的煤堆,还有大年夜忙碌在煤堆上的父亲们。雪停了,人人都要过年,暖气站的锅炉不能停,运煤的传送带不能停,煤山上的爸爸们不能停。晚上九点多,我炒了几个盐放多的菜,有荤有素,有酒有肉有馒头,老爸和答答还有我三个人,灯光下爸爸的脸黝黑。电视里有春晚,屋子里有笑声,没有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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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十四岁的冬天和出门在外的第一个春节。  这个冬天是甜的,春节也是甜的。
    青春,我的青春就这样悄悄的开始了。多年以后,当我惊醒时,已糟蹋的没剩下多少了。

                              大刚    16年9月1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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