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蚂蚁老妖
3月初的一个周末,吃过午饭,母亲说,
“今天天气好,别老呆在家复习了。去挑荠菜回来包饺子吧,包北方饺子!”
母亲为啥要强调北方饺子?
那时候,听过 “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过饺子”的说法。
北方人爱饺子是:春节吃饺子,立冬吃饺子,冬至吃饺子,头伏天也要吃饺子……
北方人吃饺子必须有蒜,而且喜欢将饺子和饺子汤分开,可以单吃饺子,也能单喝汤!
这与我们南方小镇上油煎的锅贴饺子是不一样的。
我便对这没有吃过的北方饺子充满了遐想与渴望,首都北京也在北方啊!
只可惜母亲不会做面食。她唯一做过的面食就是煮挂面。除了米饭,家里吃的馒头包子都是买现成的。
当我踩着夕阳把一篮子新鲜的荠菜拿回家。
母亲已经把面和好,肉馅也剁好了。
原来,她为了给我做北方饺子,特地跟工厂食堂的师傅学了和面。(母亲在国营工厂工作)
当我把荠菜黄叶子去掉,剪掉菜根,并清洗干净后。
她把荠菜剁碎,用两只手捧起一团切碎的荠菜挤水,再把荠菜放入锅里与肉馅混合,搅拌均匀。
在客厅的四方大桌上,母亲拿一根约60厘米长的擀面棍,把一团面放在桌子中间,把擀面棍在面团上用力地滚来滚去。
一团面被滚成扁平圆,她不停地用力,面越来越圆,越来越薄,几乎与桌大。
她取下擀面棍,拿来两个喝水的空玻璃杯,对我说,
“ 把杯子倒扣在面上,扣出一个圆圈。这一个圆圈就是一个饺子皮。“
我听话地拿杯子,一个接一个地倒扣,将扣出的圆片叠放到一边。然后,在一旁按她教的办法包饺子。
她把桌上剩下的边和角揉成一团,继续用擀面棍擀成一个圆盘,再拿起杯子倒扣,直到扣出我们吃的数量。
最后,她再把剩余的面,擀成一块小圆盘后,用刀切成细条,我见过,那是切的面条。
饺子在我的手下成型,一排排放好。呵呵,还真的像饺子样。
“ 妈,你看我们包的饺子怎样?” 我有点得意。
“哎哟!这包的饺子都破了!怎么煮?” 满以为得到表扬,听她这么说,呆住了。
她说,“这饺子皮没粘上,开口,一煮就破 ? 只能吃锅贴了。”
此时,我又累又饿了,锅贴就锅贴吧!
我家没有平底锅,母亲就用炒菜的铁锅。
锅内放油,把锅贴整齐的摆放在锅中,用中小火略煎,撒上小半碗水,没过锅贴底部之后盖上锅盖,转小火慢慢把水煎干后,再加入一次水,继续加盖煎。
当满屋都是菜籽油香混合着荠菜香时,母亲揭开锅盖,哇!锅贴已经焦黄发亮。
她先夹了一个锅贴放盘子里,我们都围过来,每人尝一口,烫得呲牙咧嘴。嗯!又焦又香,好吃!
那顿荠菜锅贴饺子,全部吃光了,吃得太急,还有其他啥味道都没感觉到。
只记住了荠菜的清香,锅贴的焦香。
多年以后,我吃到了正宗的北方饺子,才发现北方饺子煮出的味道是清淡的,并不如我曾经梦想的美味。
比较之下,我更喜欢锅贴的味道,因为油煎比水煮的更香浓。
当我见识了北方人包饺子的擀皮方法,就想起当年母亲擀一张大圆盘,用杯子倒扣饺子皮的情景。
北方的朋友听了我家倒扣饺子皮的故事,不禁捧腹大笑。
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一丝幸福感。笑的是母亲的笨拙方法,幸福的是:虽笨拙,但那是她在尽力满足我的愿望呀!
至今我的脑子里,时常浮现用玻璃杯倒扣饺子皮的情景,那荠菜的清香与锅贴的焦香中融入的亲情,成为我记忆中永远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