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下班路过一片城中村。一阵噼里啪啦声猝然炸响,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惊,同时秒懂,这村子里正发生着什么。
小时候住的村子里,每当或远或近地响起这些动静,就会有大人幽幽感叹:又有人交户口本了。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交户口本儿,后来才明白交户口背后的寓义是什么,用两个字来解释,就是销户。把谁的户口销掉,就代表从今往后这世上将查无此人。
等到明白交户口本的含义,心里就会莫名地沉重,而那种难以言喻的惊惶和深度的畏惧也随之而来了。我们那时的小孩子没有太多的作业负担,放学后总是一群一伙儿地在村子东奔西跑,窜来窜去。一个不算太大的村子早就被我们串遍了,当然对村子里大部分的男女老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当某一天听说某个人突然不在,心里就会疑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这种想要弄明白却又没有谁能说的明白的事, 就像一个幽深的黑洞,充满着神秘和古怪,让人产生深深的困惑。
后来,当那些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渐渐地淡出印象的世界,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对村子里隔些日子就会响起的噼里啪啦声,也不再大惊小怪了。而再次唤起我对这些动静的感觉——别样的感觉,是外婆的去世。
外婆不在的时候,我在离家几百里的亲戚家,也就是说外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对于几百里之外的我来说是悄然无声的,即使我可以想象到那一阵阵噼里啪啦声,和亲人们的嚎啕大哭声,但那种痛和思念却远比那些可以想象到的声音来得更为深刻。
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曾经年幼无知的我对外婆予取予求,印象中外婆却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她对我总是那么温和,甚至有些娇纵;当我由着性子无理取闹的时候,她就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地望着我,因无奈忧愁而垮得像八字的双眉,令我现在想起来还会心生深深地愧疚。
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是我此生最难释怀的事儿;缺席她病逝的到下葬这一段儿,也会让我产生许多悲伤的想象。像今天这样猝然响起的噼啪声,总会让我突然想起外婆,想起我缺席的时刻,唤起因为那种缺憾带来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