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大理了,然而我总是不记得它完整的样子。第一次来我记住了洱海的样子,它在艳阳下的秀美,以及在夕阳下的壮丽。第二次来我记住了它夜里的繁华,城门在灯火下的绚烂,以及主街两边的幽泉深深。而这一次我记住了在大理的人。
我在大理见到了第一个人叫益达,他是客栈的掌柜。那一天傍晚,我拎着行李,颤颤巍巍的走在被挖的满目疮痍,用烂木板糊起来的路上。黑暗中,我一边努力辨认着客栈的牌匾,一边看着一个不笑都乐的人像我走来。他看着我进退两难的样子,问我要帮忙吗。我想都不想,赶紧说要啊。他一手接过了我的箱子,回头突然想起来问我一句:‘’你是住我们客栈吗?‘’我心中一汗,想着幸好我还真订了这家客栈,不然很有可能被他再丢出去吧。听到确定的答案,益达也松了一口气,避免了两人间的尴尬。之后益达很自然的带我看房间,也把我的行李送到门口。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益达是个挺热心,又有点坏坏的人。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辛苦的培训,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出门的时候,益达还没起床。中午或者下午吃完饭回来,我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就想回去躺着。益达通常都会在楼下,每次见着我都要打趣我几句。比如今天很累吗,眼睛都看不到了哦,或者我今天好闲哦,荡秋千真开心。每次我都懒得理他,默默翻个白眼回去睡觉。等到培训快结束的时候,有天晚上大家在楼下喝茶聊天。益达痞痞的说:“我告诉你,我90后哦。”我看着他半百的头发,想也没想就说:“你长得太着急了吧。”益达有点受伤的样子,幽幽的说:“真的,我91年的。”我想了想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觉得有可能是真的。过了一会,益达又说:“你知道吗,我都有儿子了。”我说:“你不是很年轻吗。”益达发了张照片给我说:“看看,这是我儿子。”我点开照片,看到益达和一个7,8岁的孩子一起合影。掐指一算,他91的,儿子都这么大了,那他得几岁就结婚生子了啊。再一想,可能不是真的吧。他是益达啊,亦真亦假,亦正亦邪的。而我只是他生命中匆匆的一个过客。
我们客栈的老板是个东北大哥,确认过口音,不是别地人。老板长的细嗅蔷薇,聊开了发现其实心有猛虎。听说我是学习心理咨询的,就跟我说其实他也是考过心理学证的。他现在觉得心理学的根源跟宗教的本质是相通的,都是叫人行善,利他。老板现在已经跳出心理学这个坑,改信佛教了。但他还是对曾经的同行非常热情,以至于从来不管早餐的高冷老板,在我们培训的几天里,每天早上起来给我们做早餐。做好了,还站在一边,像慈爱的父亲般看着我们吃,督促我们多吃点。然后在我们出门的时候,给我们每人手里塞一瓶水。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心细如发的老母亲。老板的个性还体现在养狗上,他来大理后,养了一只阿拉斯加。有一天他突然说:”我觉得精神分析还是有点用的,我的狗就是用精神分析调教出来的。“我一脸不信的看着他,他继续得意洋洋的说:”每次只要狗犯什么错了,我就先给他说道,就像精神分析一样。第一次第二次,我都给他好好讲,这么做的影响是什么,会有什么风险,这个行为代表了什么,我的狗能听懂。等到第三次再犯,就开始用厌恶疗法,一顿胖揍,经过这几步,这狗乖乖的。“我听完也是震惊了,老板真是不拘一格,活学活用啊。在大理的这几天,我还和老板就宗教,心理,哲学,人生等话题进行了深刻的探讨。有时候我们也意见相左,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也不影响他还是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给我们做饭,在我们累病了的时候发扬民间大夫的精神给我们灌药,在我们打不到车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碗筷冲出来给我们拦车。等到培训结束,我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老板已经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这次在大理碰到有意思的人还有好多好多,醉心作画的酿酒人,在路边卖周游世界带回来纪念品的作家等等。大理就好像多年前的丽江,保留着自己的风格,同时可以容纳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在这个大画布上加入自己的色彩。因为这些人,这个地方每次去都会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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