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存于脑海,在时间的流淌之中,慢慢模糊不清,然后遗忘!搜寻最遥远的记忆,脑海里到现在能模糊记住的那些人,那些事,我称之为足音,意为:过去的足迹留下的余音。
一 关于死亡
大概两岁左右,依稀记得人很多,在祖奶奶的家里忙进忙出,门外有一口很大很大的锅,旁边堆着刚劈好的柴禾,锅里面熬煮着粘稠又黑乎乎的液体,沸腾而蒸发的蒸气浮上空中……我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但我记得那火焰,在锅下面摇曳,从柴身里张牙舞爪的伸出来,火舌舔试着黑乎乎的锅底。
用手按着第二级台阶,把短小的腿迈上第一阶,然后走到正门前,布鞋上粘了些湿湿的青苔。左边是厨房,印象中,那里很狭小,但是里面挤满了人,都各自忙着,切菜、剁肉……忙忙碌碌。爸妈的身影也穿梭其中,他们让我进门去,不要在忙碌的人群中碍手碍脚。
我扶着门框,迈进那并不高的被踩踏得有些朽的门槛。
然后,看到两个凳子中间搭着块木板,祖奶奶躺在上面睡觉,她躺的笔直。我过去拉着她的布满褶皱的手,那手,很凉很凉,毫无温度的凉。我对她说:“祖奶奶,你不能睡在这里,手都凉了,我妈说不许不盖被子睡觉,凉了会感冒。我拉你起来去房间睡,盖被子睡好不好?”我正自顾跟她说着话,兴许她睡着了,也没回应我。门口透进来的光线暗了下去,我抬头看到门口站着我舅爷爷和舅奶奶,舅爷爷头上绑着白色的帕子,舅奶奶戴着很长的白色帽子,帽子的尾端垂下来在风中摆动。他们的眼睛红红的,我跟他们说话:“舅爷爷,舅奶奶,祖奶奶睡着了麽?我叫她去房间里睡,她也不理我,她的手很凉,会感冒的。”
随后,我听到舅奶奶的哭声,还有好多人,戴着白色帽子的人,哭成一片,然后我被妈妈带出门外,她告诉我,祖奶奶不会醒来了,永远的睡着了。
永远?是多久?不管多久,祖奶奶会醒来带我玩,抱我的,我坚信。
再后来,我看到好多人把祖奶奶放进一个很大的黑色箱子里,他们盖上盖子,说祖奶奶将永远睡在那个黑色箱子里。然后我看到人们将原先锅里熬煮的黑乎乎的东西浇在那个黑色箱子上。
我对祖奶奶的最后印象,那紧闭的双眼,冰凉的手,都关进黑箱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