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时光荏苒,十载光阴对于魔族不过是弹指一瞬,休生养息谈不上,倒确实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一段时日。
再加上之前辛奴自虚妄山取回良药,魔族众人体内的寒毒得以有效遏制,幸福指数普遍提高。
辛奴则逗留人间,亲眼见证仙族是如何惩戒意图“造反”的人——仙界以雷霆之势派出归入仙族麾下的巨灵神下凡,剿灭“叛军”。巨灵神,传说他一足踏,高山裂。不负所托,此番他率一万天兵,顷刻间,巫族便缴了械。
然而,仙族并没有如三千年前那般对巫族下死手,没伤及其根本,便轻易放其一条活路。这是令辛奴不曾料想到的,本想让仙、巫两族相斗,他作壁上观,以便坐收渔翁之利,奈何,人家压根没照着他的剧本走!
不过,这十年的风平浪静,也挺好。
辛奴也乐得清闲一段时日,跟着尔莫入红尘,学着做个人,也挺好!
妙音爽朗清举,提酒而来,笑问:“这是雪藏地下二十载的千日酒,尝尝?”
“千日酒,何解?”辛奴不解,虚心请教。
流连人间,辛奴故地重游,与妙音相谈几次,脾性相投,竟结为挚交好友。
凉石清溪畔,竹林幽深处,微风徐徐,沁人心脾。两人都是性情中人,直接就坐在大凉石上,把酒言欢,畅谈天下。
“千日酒,饮之千日醉!”妙音递过美酒,示意挑衅,“敢不敢一试?”
“千日醉?有趣,有何不敢!”辛奴撕破封坛纸,酒香四溢,不服输地应战,“来,喝!”一仰脖,一盅尽。
尔莫默默替辛奴捏把汗,犹豫开口,“阿辛,你悠着点儿……”
辛奴一盅酒下肚,立刻感到腹部火辣,身子轻盈,笑眯眯地指着前方,“你这儿哪来的胖丫头?”
“嗯?”妙音偷笑,心道,这家伙不会一杯就醉了?
来人是花神绿萝,“你要死啊!”抬手一巴掌抡在辛奴后脑勺上,叫道,“又叫我胖丫头!”
辛奴揉着后脑勺,慵懒地抬头,“绿萝?”
“当然是我!”绿萝立时气绝。
“果然暴力!”辛奴咧嘴傻笑,向她身后张望,似有期待,“阿樨呢?”
绿萝略感欣慰,嘴上依旧不饶他,“你还知道关心木樨!那你为何十年来从不去找她?不到虚妄山打探消息呢?”
“我……在等她。”辛奴不好意思地开口,脸红低头,深藏的真情酒后流露。
“你!傻蛋!”绿萝更上火,恨不得上前抽丫的,“我就是为这事而来的,我已离虚妄山一年之久,今日才寻到你!”
辛奴恍惚,“出什么事了,阿樨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绿萝高声嚷道,“她十年前就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啪!”一直把玩手中的酒盅脱手,坠地粉碎。
辛奴酒醒大半,立即吩咐,“尔莫,亲自去请苏群过来!”
尔莫未敢耽搁,一柱香的功夫,他就将大美人苏群生生拽来了。
美人虽不悦,还是不敢跟此刻的辛尊使性子,“你怎么想?”
辛奴心忧,急道:“据胖丫头的描述,从阿樨失踪的时间来讲,我认为阿樨极有可能是在鼓钟岛时被巫族的人掳走,囚在灵山辟诘洞。”
“有道理!”苏群点头,接着道,“巫族人也许施了什么法子,让她神力尽失,难以逃脱。”
妙音摆手,叹息道:“其实,不是什么法子,任何神仙妖魔,只要是拥有法力的,在辟诘洞中都会被封住法力。想来,木樨姑娘是被封住神力,当年巫族虽然战败而降,仙族却并没有进行搜山,只象征性的搜查村落、收缴武器,才使姑娘反遭巫族部分野心勃勃之人圈养十年!”
闻言,苏群这才知晓一切竟是那诡异山洞捣鬼,接着妙音话继续说:“并且,很有可能因为她神的体质,使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我去巫族救她!”辛奴听到这儿,更是坐不住,“仙族已与巫族对立,巫族已无外援!阿群,你大哥曾救你一次,烦请告知准确的地点、路线!”
苏群拦他,直言道:“恐怕你救的了她,却带不出来!”
辛奴冷声,“有一丝机会,都值得尽力一试!”
妙音一侧幽幽开口:“阿辛,慢着!我与你同去即可。别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
“如此,多谢!”
灵山,辟诘洞。
没有神力护体,身体很难自行愈合,木樨扯开衣襟,低头察看伤势,巫族那群恶人怕她死了,简单用草药胡乱涂抹了一下,其实,根本没用。这十年来大大小小无数道伤疤纵横交错,慢慢爬满她的身体,触目吓人。
“呼……”木樨长舒口气,蜷缩着窝在狭窄肮脏的牢笼里,不敢睡,眼皮困得眨一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因为眼睛又酸痛又干涩,根本流不出眼泪。又不敢醒,醒着脑袋里充斥着巫族那群人得逞后恶心奸邪的淫笑,令她作呕。
木樨就木然地枯坐了一日又一夜,早已被榨干的她,没有人再来瞧她一眼,她就这么被遗弃了。
十年折磨,神力枯竭。
十年里,她曾绝望的哭泣,祈求有谁会来救救她,可始终没有一点点光明,呵……算了,木樨早就放弃抵抗了,她早就麻木了,她感觉她就要死了!
木樨偷偷猜测着,像她这样,不知道去了地府,收她的小鬼们会不会相信她原本神的身份?
木樨突然动了动,向笼外伸出手,使劲拽了朵彼岸花,这花十年间花开花谢,以她的血滋养着,分外妖红,煞是好看!木樨抬手将它仔细绕于腕间,不经意,露出许久未见的笑靥,这花钏刚好遮住长年栓铁链留下的疤痕。
嗯,她很满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