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高考失利,赌气来到了另外一座遥远的城市。从此,我于故乡变成了一个匆匆过客。从朝夕相处到一年一见,大部分时间里,故乡只存在于我的记忆和想象里。这个城市的兴衰,荣辱,逝去和新生都在真实的发生着,但我却看不到他演变的过程。每次回到故土,我只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这一切从何而来。记忆中的故乡也和现实中的故乡发生了偏差。
这座工业城市要远比我记忆中的更加破财和沧桑,低矮老旧的楼房,随处可见关闭的店铺,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下,尽显工业时代褪去后的疲态。可在我的记忆里,他明明是鲜亮的,而此刻,他喷薄而出的活力似乎也随着火力发电厂的那两个被拆除掉的烟筒一起枯萎掉了;
我的父母也远比记忆中苍老,斑白的头发,日益明显的皱纹,握着我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可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明明还很年轻,他们似乎还是接我放学时站在校门口那里的样子;
我的爷爷则已经日薄西山,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他瘦小枯干,任何传统的医疗手段均已宣告无效,我能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正在他体内一点一点流走,可在我的记忆里,他明明很硬朗,饭量比我还要好;
邻居的小孙女已经可以撒丫子奔跑,说话也是有模有样,可在我的记忆里,她明明还是那个在襁褓里的婴儿;
我的朋友们则比记忆中成熟了很多,我们把所有的话语都化成了手中的酒。在一杯接一杯中,他们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又变成了我记忆中的模样,约我去上网,找我去打架,他们笑着朝我招手,我却醉的寸步难移。
我惊讶于时间的飞逝,我想在我离开家乡的这一年里,它一定用了什么加速器。不过,也有一些事,无论时间如何流逝,他们都不会变。
我每次都是傍晚到家,我的父亲会去车站接我,眼神不太好的他却总能快速的在人群里看到我,而我的母亲则会在家里备上一桌好饭,在她的计算中我到家的时间总会提前,因此当我吃到这顿时,这些菜已经被反复热了好几次。
大部分时间,我和父母之间的话题也不会变,母亲会纠结于我是否吃得饱穿的暖,父亲则会兴奋的和我谈起他的政治新见解,以及他看了哪本好书,并让我打包带走也拿去好好看看。
他们又是很相信老话的人,母亲一直记得上车饺子下车面,所以无论我到家多晚,出门多早,她都会煮好了面条和饺子;而我的父亲则一直秉承着穷家富路,所以无论我是否有了自己的收入,他都会在临行前往我的口袋里塞上钱。
我有时躺在家里的床上,会生出一种恍惚感,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大,一切又好像都没有变,我好像长大了,我好像还是个孩子。
我本来也挺想写一篇感人的文章,但我发现我能记住的只有无情的时光和琐碎的细节,这篇文章我更于前往机场的客车之上。在六年前我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酷,六年后又一次离开家,我仍然没有回头,而这一次我却是因为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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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习惯于行走在边缘,且对坠崖没有任何顾虑的草根莽汉,一块乡村野夫,凡夫俗子的灵感自留地,一个和丘处机与老王没有任何关系的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