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缚了一个星期,周考过后,我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离校越来越远,回家的人流也渐渐稀释,拐进小巷直走,一位长发飘逸的姑娘出现在前方,正如一个身心疲乏的人眼前突然降临一道靓丽的风景,那一刻我的视野出现明暗巨差,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那个巨大的磁场之中。
姑娘缓缓地向前走,我压制住忐忑的内心,将小小的窃喜藏在心底,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放慢步子依旧前行。同行一段距离,姑娘全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我便放心大胆地欣赏她倩丽的背影。
姑娘披着一头秀丽的长发,身着一席修长的棕色风衣,黑色的细径牛仔裤凸显出她的纤细与高挑。姑娘捋了捋额前被微风吹乱的头发,将它理顺搭在耳后,我分明看见了她耳上搭着的雪白的镜框。戴雪白眼镜的女孩子都是文静的,我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形成这种偏执的直觉。清风断断续续地拂起,她棕红色的发梢丝缕飞扬,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光彩熠熠。
姑娘的右手揣着几本教科书,看样子她不像是上班族,附近也没有大学,文理学院和理工学院都离这里较远,姑娘一定是本校的学生吧!但是,她的着装打扮显得有几分成熟,她应该是我的学姐吧!噢,不,我已经是高三的了,那么,她应该是复读生吧!各校的复读生流落到我们学校,撑起了一本线升学率的半边天。
与那些成双成对的人相比,姑娘踽踽独行在深长的小巷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一般,她会是已经有了伴侣的人吗?高中的三大定理之一——漂亮的女生几乎全部有男朋友。如果她有男朋友,那么她的男朋友一定会抓住这个时机送她回家的吧!
青春浮躁的阶段,漂亮的女生身边总是有一群男生殷勤献好,而女生在紧张学习的压抑之下,也会渴求在异性身上寻找依靠,于是她们便会选择中意的男生作为伴侣。如果,姑娘是单身的话,我想她一定是孤傲不群的吧!
姑娘一直默默地向前走着,途径铁路隧道的时候,她灰色的短统靴踩踏着石子哒哒作响,我幽幽地担心姑娘会从杂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异己的存在。当然,我也抱着一丝侥幸,正好可以趁机欣赏她回眸的风采,可惜姑娘始终坦然地向前走去。
我想要猜测姑娘的家将会在何处,这使我漫无目的的游荡有了一丝期望。每个星期放假,朋友们有的回家,有的去网吧,有的成群结队去吃饭,而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到外面走走,这条小巷已经多次走过,但这一次,我走过的每一段路都将深深地烙在我心底。
我沉浸在刻画姑娘的背影,这时,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吓得我惊魂未定,我迅速退让到边上,让身后的汽车先行。这些许的聒噪也惊扰了姑娘,而当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去捕捉她的正脸时,她却刚好转过脸去,留给我的只是最后那一刹那雪白的侧脸。
我始终没有看到姑娘的正脸,不,我不能再傻傻地等待,我应该变被动为主动,我应该超过她,走到她的前方去,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头欣赏她的脸庞。
这样想着,我便加快了步子。由于心虚和胆怯,我预计超出姑娘五米之后才敢回头探看,我哪里会料想到,姑娘正转身走进小巷的一所公寓内,我费尽心思捕捉到的还是姑娘那微光下的妩媚背影,我呆呆地立在那里,注视着姑娘的身影进入星火公寓内,消失在夕阳余晖无法照亮的楼道之中。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为何姑娘会令我如此着迷,我无数次地用遐想去填充空白区,为她的正面作以模糊的构画,最终还是在穷尽漫想之后“停笔”。
后来,我再也没有在意那位姑娘,换句话说,我早已不怀任何希望与她重逢,繁忙的学业堆砌而来,我更无暇去惦记她的正面。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与她在书摊前相遇,熟悉的衣装,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动作,当我看见她的正面时,我不禁感慨,原来她的相貌竟是这般普通,她并不算是美丽的姑娘。可是,当我仔细捉摸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分明就和我遐想的一模一样……
人就是这么矛盾,当他迫不及待地追求梦想的事物时,总认为她是美好的,总想提前饱尝成功的果实,可是时机还没有到,命运不允许打破事物发展固有的规律。
而当他们真正得到梦寐以求的事物时,不免会感叹原来她也不过如此。于是,有的人淡化兴致,会不屑一顾地选择将她丢弃;有的人则坚持心中那份纯真的初衷,真诚地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