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间过得很快,永燕一下午都黏在一起,躲在屋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干啥。
萧剑和晴儿也不好打扰,两年多没见,总得留点时间让小两口单独相处一下。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萧剑来到门口敲门,喊他们出来吃饭。
饭后,大家像往常一样分工收拾。“嘎吱”一声,屋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一根很结实的棍,似耍剑般走了进来:“爹娘,姑姑,我回来了。”
孩子约莫三岁的样子,进门便向长辈问好,很有礼貌,眉眼间酷似晴儿。
“过来!”
刚才还很和蔼的萧剑,瞬间拉下脸来,对着孩子大声吼道。
“爹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家,你怎么不听话呢?”
萧剑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再加上怒气值的加持,整个人显得有些可怕。
但面前的孩子似乎不这么想,只见他把手里的棍子斜插向腰间,慢慢走到萧剑面前,语气略带无辜地说:“爹不是要培养我当大侠吗?哪有大侠这么早回家的,坏蛋可都是晚上才出来呢。”
小家伙的回答逗笑了大家,萧剑似乎没料到儿子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说得也有道理,无法反驳。卸下那副吓人的面孔,跟着众人陪笑。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伙子勇气可嘉。你叫什么名字?”
永琪走到孩子身边,俯下身,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头,问道。
“萧恺诺。小名是小龙儿,大名是爹娘取的。恺诺二字分别取自快乐与诚信之意,这是人生在世,最应该坚守的点,也是爹娘最在乎的点,他们对我寄予了厚望。所以我以后要做一个像爹那样的江湖侠客,为民除害!”
小男孩逻辑通顺、一本正经、又不乏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小名是姑姑取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诶,叔叔,您是谁啊?”小恺诺反问道。
“龙儿,叫姑父。”晴儿接了一句。
“姑父。”恺诺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
“嗯,龙儿真乖!好了,跟娘去洗澡吧,水都烧好半天了。”晴儿起身,走向孩子,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才走到一半,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又跑回了萧剑身边,把腰间的棍子递给他:“爹,您不是答应要教我学剑吗,可我现在也拿不动真剑,而且爹说真剑很危险。您用这个帮我做一个吧,等我用木剑学会了,也长大了点,再用真剑练习。”
萧剑接过棍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男孩愿望达成,转过身开心地跑到母亲身边,二人出门洗澡了。
02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燕子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隔一会儿就往窗外望一望,每次都失望而归:斑鸠到底去哪儿找东西了,怎么还不回来?
晚饭前,她就和萧剑说想等等他再开饭,又被哥哥以“晴儿是孕妇,不能饿着”为由糊弄过去了。
虽然按点开饭了,但因为担心班杰明,小燕子根本就没吃多少,怕他晚上迷路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小燕子,别急,也许他就在回来的路上呢。”
永琪看出了她的担心,他站起身来,走到小燕子的身边,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而他自己呢?担心度一点也不比小燕子少半分,班杰明毕竟是他十几年的朋友,又在小燕子最失落的那段时间,替他陪伴着她,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对他说声谢谢。
“不行,我要出去找他。”
小燕子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跑。
“我跟你一起去。”永琪边追边说。
“你们都不用去了!”
两人还没出院子,就被萧剑的声音拉了回来——就在刚才永燕对话的时候他出去了。
可能是感觉到再也糊弄不过去了,他拿来班杰明留下的信,递到他们手上:“你们看看吧。”
永琪接过来,小燕子也伸头看过去,没多久,信纸上掉下了几滴眼泪。永琪抬头看向爱人,此时的小燕子早已被泪水淹没。
“他走了。”
萧剑带着一百分不情愿说出了这个结论。他知道两只燕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留给你们的东西。”随后,萧剑把西洋剑和小提琴递给小燕子。
这俩与当下环境格格不入的洋玩意儿,是唯一能证明,班杰明来过的痕迹吧。
他轰轰烈烈地来过,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小燕子伸手去接,刚伸出一半就缩了回来:“不可能,你们骗我。他怎么可能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呢?他一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要出去找他。”
小燕子边哭喊着边往外跑,险些撞到了迎面走来的晴儿,幸亏恺诺扶住了母亲。见晴儿一趔趄,萧剑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晴儿没事。
随后他马上拦住了小燕子的去路,拽着她的袖子说:“是真的,他回国了。今天永琪来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不然你想啊,为什么我和晴儿,见到永琪,根本不激动呢?”
“我不信!”小燕子用力挣开萧剑的手,还是跑出了院子,都没顾得上问一下晴儿怎样了。永琪立马追出去。
“让他俩冷静冷静吧。”萧剑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随后便小心地扶着晴儿,进屋了。
03
“小燕子,小燕子,你等等我。”黑夜里,一个女人在前面跑,一个男人在后面追。跑到一棵树下,小燕子终于停了下来。
她面对着树站了一会儿,随后席地而坐。双膝蜷起来,双手抱着膝盖。此时她竟然不哭了,只是安静地看着这课大树。月光照过来,还能明显地看出她泛红的眼圈,且有些浮肿。
永琪则坐在了她的身边,牵起她冰凉的手,替她取暖,也给她力量:“想哭就哭出来吧。”
小燕子没有答复,两人对坐无言。
良久,小燕子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吗?就是在这儿,我学会了用小提琴拉我们鸟类家族的国歌;也是在这儿,我学会了画画,虽然画的不好;仍然是在这儿,我把对你的愤怒都发泄到他的身上,他却一声不吭,还安慰我。”
“现在,他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两年,他给我的温暖让我已经冻上的心开始融化了,可现在,他说走就走了。他连句再见都没和我说……”
话只说到一半儿,小燕子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浇灌着草儿,灌溉着他们鸟类家族的国花。
“我何尝不是呢?他十五岁就进宫,我们成了好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谁会想到我们会爱上同一个女人呢?”
永琪也回忆道:“所以,他这么讲义气的人只能选择退出了。”
“他在信里不是说了吗,他祝福我们,他是带着祝福走的,我们为什么要难过呢?他在属于他的国家,会找到班夫人,生下班宝宝。我们都是一起患难的人,连上断头台这样的大事我们都一起经历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永琪搂着小燕子,语气温柔又不乏坚定地说:“我相信,十全十美一定会有再相聚的那天。”
“嗯,我相信你。”
听了永琪的话,小燕子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止住了哭泣:“那……我们祝福他吧。”
“希望在我们满头白发之前,还能和老友会面,我们聚在饭桌上,有酒有肉,一起聊着这些年的故事。”
永琪的畅想似乎戳中了小燕子的心窝,她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对着远方,对着大不列颠的方向,为班杰明祈祷。
永琪看着她,也做出了相同的手势,两只燕子都真心祝福着斑鸠。
“好了,我们回去吧。紫薇托我给你带东西了。”
“是什么?”
“是一个小包,她亲自缝的。上面绣着蚂蚁、蛐蛐儿、老鼠,都是你们结拜时的见证,晴儿也有一个。”
“好,我们快走。”
两人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忘掉,剩下的是对未来的向往,一定有美好的明天等着他们。
“兄弟,一路平安。”
“斑鸠,再见了。”
两人对着大树,心里默念着。
这棵树下,留有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亦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十全十美,终会再聚。”
夜深了,两只燕子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相拥着进入了梦乡。